兰蕊儿哈了一声,提点她:“这是有背景和没背景的区别咯。刚才那一家,上面有人,不愁卖货,只管往贵里标价,反正有门路,随便都卖得动,当然就看不上穷人那几毛钱的生意。”
范咏稼叹了口气,有些沮丧,道:“只怕是的。”
梦桃偷瞄一眼王爷,见他脸色有些不好看,隔着蕊儿,瞧瞧戳了一下范咏稼后背,又使了个眼色。
范咏稼赶紧轻拍两下他,小声道:“表妹,还得劳烦你多坐一会,那一处也不远,很快便能到的。”
“无妨。”
兰蕊儿偷偷笑,小声说:“你这表妹好高冷,她订了婚没有,不会打那位吧?”
范咏稼知她是想到了《XX传》里某个专爱打夫君的姑娘,怕她说出来找扎,赶紧混弄过去:“没有没有,表妹不喜闲言碎语,我们先不说她。一会你可要买些首饰顽,横竖那头只要八千两,只不知这银票可找得散?”
兰蕊儿还是头一次摸到银票这样的古董,摇摇头,说:“去了先问一下,再决定买不买吧。”
“表妹”没自个买过家伙,又没去过这个店,没吭声。
四人里头,只梦桃多点见识,安慰道:“小姐想买什么便买什么。若是小钱,我身上带着的。若是大钱,我去钱庄换散了便是。”
范咏稼接道:“也好。”
兰蕊儿高兴地说:“上回你送了我簪子,今天我也给你挑一个。”
“表妹”突然张嘴道:“你喜欢什么挑什么,让他去府里结钱就是,往后也是如此。”
被团宠的范咏稼好感动,拍拍胸口道:“我有银子呢,我给你们买,你们喜欢什么只管挑。”
不说梦桃,就连兰蕊儿都知道她的抠门性子,又感动她仗义,笑道:“不行不行,我就要给你买,快说快说,你念念不忘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给你买。”
梦桃也眼巴巴地等着她回答。
范咏稼把前尘旧痛压下,含笑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其他人并不信,既她不肯说,等会只管悄悄问掌柜的就是。
脆音阁一到,丫头摆了马凳,服侍着她们下来。到了“表妹”这,他盯着丫头不伸手,又不好做男子状一跃而下,范咏稼转头,自个伸了手去搀他。
他这才屈尊下了车。
严掌柜仍是和气模样,虽店里有客,仍笑着招呼:“范小姐,诸位小姐,还请自在挑选,有吩咐只管唤我。”
少掌柜十分有眼力见,飞快净手,再去内室泡了清茶出来,招呼她们:“还请几位小姐先坐一坐。”
今天出门,衣服首饰全是溪边大人指定,穿得不比寻常,且王爷虽穿着低调,料子却不是寻常能买得着的。
少掌柜过去跟严掌柜耳语几句,随即端了几盘新到的精致玩意过来,躬身道:“这是店里新到的货,小姐们先挑挑,可有瞧得上的。”
“表妹”对首饰不感兴趣,他正盯着那严掌柜行事。
恰如范咏稼所说,这严掌柜不以身份论人。
柜面处那一位,虽周身整洁,但衣服质地和新旧,都能看出家境一般。她选定的一副简单银头面搁在一旁,这会正挑选的也只是不值钱的银三事。但严掌柜仍郑重招待,仔细介绍,丝毫没有怠慢。
“表妹”随手拿起盘中一枚镯子,问道:“要价几何?”
严掌柜虽招待着那一处,耳却听着八方,盯着少掌柜,见他报了实价,这才转回目光看向眼前的妇人。
楚王随手拿的,正是范咏稼曾心心念念的那一只,所以,她屏住呼吸,盯着他的手,见他问价过后又放了下来,刚安了心,又听他问:“这摆件呢?”
他指的是货架最上方的一个翠绿迎客松山水雕件,远远看着,那色泽,那雕工,都十分难得。
只怕是很贵吧。
严掌柜却笑着摇头道:“这件是犬子练手之作,岫岩玉所成,虽这块色泽难得,也不值几个钱。客人若有需要,这边几件是难得的好料子,大师傅雕成,送人自留都是不错的。”
他虽这样说,面上却隐隐带着些对儿子的骄傲,且这摆件放置之处,很容易让人误会,这是镇店之宝。
“表妹”扯了下嘴,没再问话,只转回来盯着范咏稼瞧。
范咏稼本在瞧他,这会只好避开,去看正拿首饰上手试的兰蕊儿。
兰蕊儿也跟着拿起那一只珍珠累丝龙凤镯,套在手上,惊呼:“这个时代,纯手工的,打得比我们那机器做的还好,啧啧,真是了不起的大国工匠啊!”
她抬手,伸到范咏稼跟前,问道:“你觉得这个好看吗?不知道贵不贵,要不,我们一人一只,戴个姐妹款?”
范咏稼垂眸,小声道:“好看。”
兰蕊儿便欢欢喜喜招呼少掌柜,问:“这样式的,还有几个,多少钱一个?”
她这话音刚落,门口进来位打扮精致的小姐,一见里头的人,也叫道:“有几个都拿来,我全要了,不差你钱。”
这人说完这句,面带嘲讽看向范咏稼,歪着嘴横眼道:“范咏稼,你不是要饭去了吗?怎么,找着个冤大头来骗东西了啊?我告诉你,你就算买一万只镯子也没用了,廖家和我们家,婚书都换过了,和你再没一点关系。你若是要脸,就离得远远的,还回你那乡下去。你那打秋风的爹,就比你要脸,白吃白住受不住,自个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