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每日起的迟,朝食用得也少,就是等着午食与大伙热闹一番,图个开心。
反而大家都去躲热,午睡时,他最精神。
还好他的院子有海风吹拂甚是清爽,舒夫子经历千难万险,长久的追寻才找到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恨不得把老太监给宠上天。这不,怕没人陪他说话,日日午休也不进屋睡觉,就是坐在席子上或陪他聊天或准备第二日的讲稿,或批孩子们的作业。
魏小宝心结虽未全解,但听老太监唠叨的多了,难得的心情平静了很多。大妞姐和自家姐姐上岸去接村里的人了,没想到孙辽组每日都会有姐姐轮着来厨房帮他准备午食,嘘寒问暖,不让他干重活,比娘在村里时的日子还安全自在。
院外的河岸边,成排的苞萝树上沉甸甸的菠萝蜜自然成熟,他抱住一颗硕大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摘了下来,他喜欢这果子甜蜜入喉,满口留香的感觉。
等爹亲来了,他想着先给他尝尝这个。
姐姐们若真能把全村都接来,他不想躲了,庄主说那些恶人作的恶,自己已经被伤害了,为什么还要为别人的罪恶来惩罚自己!他觉得庄主这话就如这颗颗菠萝蜜,香甜入心,充满力量,他报名参加晨练民兵队,他也要学着保护自己和庄子。
切开菠萝蜜柔软的外皮,金黄的果肉混着香气向他扑来,他决定给这果子起个名叫齿留香,对,就这样告诉村里人,光是想一想就充满了期待!
魏小宝把果肉放到淡盐水中泡泡,发现这样果肉更加新鲜,汁水充盈,最后他在盘中垫个心型绿叶再把金黄的果子一个个摆上去。庄主每次见到他端上来的菜都会说,魏家村的少年郎不仅长得好,做什么也都好看。
魏小宝端来水果摆到小桌上,特意为他做了个小竹叉,叉了一颗菠萝蜜递过来,老太监亲儿长亲儿短的把人家拉到大席子上坐到自己身边,沈音沐递了个凭几让小宝靠着。
舒夫子吃口香甜菠萝蜜,再喝口苦丁茶,感觉时光静好,轻声问:“沈公子可否想过,在蝴蝶岛上让那些个道士自开道观,或许再请有道高僧建寺庙,还有请大儒建书院?”
沈音沐沉思片刻,道:“庄主目前并无此意。”
接过小宝递过来的一颗菠萝蜜,那果子不大,一口一个,偏他享用食物又认真又慢,细嚼慢咽感受到全部滋味后才会吃下一口,小小菠萝蜜要吃好几口。
老太监叉了一颗菠萝蜜喂完自己老相好,语气里带着回忆与一股子炫耀劲儿。
“我觉得可以建个道观。记得还未及第那会子,才叫快乐呢,每次易了容,偷偷跑出家门就为参加京城城隍庙会,那可真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各种戏耍,从会头到会尾,唱大戏的占了城关大南街整条街去。做买卖的才叫兴隆呢,衣食布匹、日杂百货应有尽有。那些个还愿许愿的,祈福祈寿的,全都进香摆供,无比虔诚。对了,晚半晌,还动不动就下阵子暴雨,夏日的天气就跟个孩子脸似的,说变就变。地上积了水那叫一个腻味,都是舒月小哥怕水脏了我的鞋,背我离开的呢。”
舒夫子爱恋地摸着他的头,道:“我每一年许的愿,都是要一辈子背你,如今再无所求,若建城隍庙我去舒家在番禺的账号里支银子来。”
老太监乍一听这情话,颤颤巍巍:“真,真的?”
“恩!真~!真真的!”
老太监悔呀,悔的肠子都青了!当年他爹亲说舒月对他才是真心好,他还不信,又觉着两个男人怎么能撑起一个家呢?换了一身残破才看懂真心。舒夫子知道他又难过了,赶紧拉到怀里温言安慰。
魏小宝羡慕着难过着,红了眼眶。
沈音沐突然很想让雁洛兮背他,都好久好久没背了。
“我雁庄开蒙知书,或乞者或遗孤或子弟皆可教授。建学堂,长者可来扫盲,幼者择其优,可授数算医理骑射,识文断句,甚至知晓事理天文,科举登堂,自可成人,何须那些劳什子东西来填补?况且,庄主曾说与其让道士们无序炼丹和修行那长生不老之术,不如支持其最初的朴素道家学说,炼自然之本源,修养生之术。”
舒夫子点头:“庄主带着那些个道士烧炼椰子壳,制出的那些个椰壳活性炭包来过滤水,现在的水喝起来的确清冽甘甜,还有哪些个初榨椰油手工皂,活性炭干燥剂,真是好东西。”
魏小宝和老太监兴奋地连连点头,对于初榨椰油手工皂,那真是情有独钟,爱不释手。
沈音沐闻言一笑:“你们可知,仅这两三项就已经可以养活我们海庄了,还别说凉茶冲剂和已经试验成功的玻璃和水泥。李德送来一船一船的货,只为拿到售卖权。现在库房里发酵好的椰油手工皂全都被提走了,第二批还需放置至少10日,大家节省着用。”
舒夫子点头:“庄主远虑,其上所为,已是大善,让我庄之人有安身立命的本事。你可知四庄能纳多少人口?且不说四庄,仅碧海蓝天一地,养个五万十万不成问题的。你又知我朝一个郡才多少人口?”
“小郡二十万,大郡百万不止。”
舒夫子闻言无奈叹息道:“你心里明镜儿一般,哪家庄子敢有这么些人?最多有个数千顶头儿了,可这岛越建越好,需要不少劳力,总会有人来讨碗饭吃,你能都纳入庄子?还是能都赶走?生与死?灵魂如何安顿?总得给人家个寄托才行。为何那些个海匪混蛋着活,因为心里觉着过了今儿没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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