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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姨娘揽着一双女儿坐在另一个角落,面色惨淡,双目无神,只偶尔安慰几句吓哭了的苏银朱。
    苏京墨肉眼可见的沧桑了不少,鬓边不知何时生了几缕白发,他负手面对着铁栏而立,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时不时朝陈姨娘那边望一眼,而后又会复杂的看向苏月见。
    苏府其他人关在两边,一边是菘蓝为首的府兵,都各自寻了位置坐着,安静的不像话。
    另一边是苏府其他人,一二十人将牢房挤得满满当当,各人面上有惊惧,有害怕,只年纪稍长些的,还算平静。
    对比于其他刚进狱中的鬼哭狼嚎来说,苏府的人要安静得多,也叫狱卒省心了不少,态度也就跟着软和了些,给的饭菜都还是热乎的。
    但自然不会是什么大鱼大肉,不过是清粥加点榨菜馒头。
    京城的气候还未回暖,让自南方而来的人难以适应,冻了数日,又啃了一路的干粮,此时能在牢房里吃上一口热乎的,哪怕是白粥,也是无比知足了。
    苏京墨将自己那份留给了几个孩子,只吃了馒头。
    吃了晚饭,牢房里又安静了下来。
    恢复了些精神气,苏月见终于抬头打量起牢房。
    肮脏,血腥,不见天日,还有浓浓的铁锈味。
    老鼠虫蚁横行,时而将苏银朱吓得花容失色。
    她无声叹了口气。
    锦衣玉食这么些年来,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牢狱之灾,也不知何时才会定罪,若是要长久住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倒还不如快些上了断头台,早死早超生。
    所幸白蔹她们未遭这罪。
    她记得,花楹最是害怕老鼠,木槿最见不得虫蚁。
    还有...南烛。
    幸好他离开了,免了这场无妄之灾。
    想到那人,苏月见眼底有了别的神采。
    赶了那么多次都没将人赶走,恰在那危急关头他倒是走的干脆,也不知是不是该算他运气好。
    苏京墨将苏月见的神色收入眼底,唇角轻轻弯了弯。
    阿月是想到心上人了吧。
    对于南烛的失踪,苏京墨并不感到意外。
    阿月不愿意牵连他,自会想法子将人摘出去。
    如今他只有盼着南烛对阿月真心相待,能在他死后,好好照顾阿月。
    苏京墨眼底闪过一丝别样的光。
    他一定会保下阿月。
    -
    一夜的细雨到了天刚亮起时,却已是大雨倾盆。
    原本准备今日出城,去将那册子上剩下的两家缉拿归案,可却被这场大雨阻在府邸。
    阿真对此倒是高兴得很。
    “大人借此好生歇一歇吧,从回京开始大人就没停过。”
    景白安负手立在长廊下,眉头微蹙。
    今日一早起来,他便觉有些心慌,可具体因何却又说不上来。
    听着淅沥的雨声,突然想起在苏府时,也下过好几场雨。
    每每那时,姑娘宁愿裹着厚厚几层披风,也要叫人将软椅挪到长廊下,
    姑娘说,她喜欢下雨,喜欢看雨落下洗净大地,喜欢听雨声漫漫。
    “大人?”
    阿真的声音唤回了景白安的思绪,他回头看向阿真,吩咐道,“准备蓑衣。”
    阿真一愣,“这么大的雨,大人要出门?”
    “嗯。”景白安压下心里的不安,往前院走去。
    离花朝节还有三日,他今日将账册处理干净,还能留两日准备聘礼,另外,还得亲自去打一双头雁回来。
    “吩咐林叔,三日内准备完聘礼,花朝节后随我去霖安下聘。”
    阿真瞪大双眼,惊道,“下聘?”
    他一边吩咐人去备蓑衣雨伞,一边小跑着跟上景白安,“大人,三日是不是太仓促了些?”
    景白安突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若是可以,我一日都不想等。”
    阿真,“...”
    铁树不开花则已,一开花竟这么急不可耐。
    “行,听大人的。”阿真促狭一笑,“小的这就去告诉林叔,说大人急着要娶女主子,准备完聘礼,就该准备大婚了。”
    景白安默了默,道,“从霖安回来就大婚。”
    阿真一惊,“...这么着急?”
    按照流程,从下聘到大婚怎么也得一年半载,可听大人这意思竟是要下完聘就把人娶回来。
    景白安又转头看着他,还未开口,便见阿真抢了他的话,“小的知道,大人一刻也不想等。”
    “只是,省下这么多流程,会不会怠慢...”
    “所有该走的礼仪,一样不可少。”景白安沉声道,“叫林叔准备充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一应礼数缺一不可。”
    “我就在霖安等着。”
    他的姑娘要风风光光的嫁给他。
    绝不能受半分委屈。
    阿真的嘴张了又合上,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大人真的栽了!
    这哪是报恩,分明是把人放在心尖尖上了。
    不对,霖安怎么这么耳熟?
    好像才在哪里听过。
    “呀,昨日被押解进京的谋逆罪臣,不就是从霖安来的么。”阿真眼睛一亮,突然想了起来。
    景白安脚步一顿,“霖安谋逆罪臣?”
    阿真点头,“是呀,小的昨日听说大人去抄柳府,便远远的去凑了个热闹,正好瞧见了押送囚车进京的队伍,听旁边人说起,才晓得那是从霖安来的,好像是忠王一党,那罪臣姓...姓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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