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楠这些年对他的培养可谓是倾尽全力,他不会希望他再返回那个是非之地,最后连尸骨都不存。
菜婆轻轻叹了口气,恐怕这两个人又要闹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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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昕翊返回住处,就先跑去了奇阁找柳恩煦。
可他没想到,这里死气沉沉的,连一个活物的声音都听不到。
他轻轻推开柳恩煦的房门,发现桌上燃着灯烛,屋里的碳早就烧完。此时冷气灌入,屋里的温度没比外面暖多少。
他又挨个敲了敲旁边几个房间的门,可不出所料,没有任何动静。
郁昕翊脚底一转,快步往药酒房走,他琢磨着柳恩煦兴许去看世孙了。
可刚进了药酒房的门,他心里一空,顿时感到失落。
这里依旧没有柳恩煦的影子。
他怕柳恩初担心,才找了借口随意关怀了几句,之后便又疾步离开,施了缩影功朝巫楠的房间冲去。
他刚落地,拳头还没砸到门板,巫楠忽而从里开了门,语气不算好:“慌里慌张地干嘛呢?!”
郁昕翊没空跟他扯皮,一脸焦躁推开他大步走进屋,可仍没发现柳恩煦的影子。
“阿芋呢?”
巫楠身子一闪,跃立到一根木柱上,准备闭目养神。他打了个哈欠,嗓音沙哑地说:“你的人,跑我这来寻是什么意思?”
郁昕翊没听他讲完,大步冲出去,甩上了身后的木门。
巫楠脸上挂上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哼”了声,骂道:“莫名其妙!”
郁昕翊径直回了自己房间,刚推开门,就看床上紧闭着双眼的小姑娘肌肤胜雪,宛若一朵月色朦胧下初放的睡莲。
他走近她身边,在她身侧半蹲下身子,看着她胸口规律的起伏,似乎是睡熟了。
他原本的担忧这才稍稍缓解,抬手捏了捏小姑娘的鼻子,气音传进她耳畔:“怎么不等我回来?”
柳恩煦一点反应也没有,郁昕翊抬眼看了看周围的几盏明晃晃的烛灯,奇怪她怎么这么亮也能睡得这么香。
他随意挥动手臂,屋内的灯烛尽灭。黑暗中又去欣赏她那张吹弹可破的小脸。
可逐渐,他脸上的温和笑意越来越浅,直到脸色彻底沉下去。
他觉得不对劲。
他迟疑地伸手去摸她的脸,刚碰到,就好似被灼了似的,猛地撤回手臂。
她脸上的温度冷得吓人。
“阿芋!”
郁昕翊惊惶地唤了声,顿在半空的手转而去探她的勃颈上的脉搏。可他没发现任何异常,脉搏依旧有力地跳动。
他眉心紧蹙,立刻想到了巫楠教他的祝由术,可即便是那种幻术,也是能从脉搏探出端倪的。
他再次扬手点亮烛火,来不及适应刺眼的亮光,起身将柳恩煦罩在自己的阴影中,抬手去掀她的眼皮。
果不其然,瞳孔涣散,眼底还有一道青色的细纹。
他将厚被完全盖在柳恩煦身上,起身再一次返回巫楠的房间。
这次门是从里反锁的,他用拳头重重地砸了半天,那里面都没有任何动静。郁昕翊走出廊道,飞跃上房顶,狂风暴雨般地倾斜内力,将瓦房顶上的青砖击成碎末。
巨大的声响将陪伴在延康身边的冼安吸引了来,还没走到咿呀堂,他就看见月光下的房顶上一抹黑色的身影隐在砂石四溅的暴土扬长里。
他施了轻功上前,菜婆早已急红了眼。
她刚给巫楠收拾好了房间出来,去端个晚膳的功夫,就看见眼前的一幕。
冼安急急打听。可菜婆同样一头雾水。
冼安不敢上前拦,直到看见房顶上,从屋□□出的一道强光,直冲夜幕。
“坏了坏了!”
冼安捶胸顿足,又用右手背急急拍了几下左手掌,才翻跃上房顶去拦发疯的郁昕翊。
“少主有话好好讲,别动怒…”
冼安不敢走近,只站在房檐边缘轻声劝。
郁昕霖下掌一击,房顶的碎砖噼里啪啦地往屋子里落,可他没打算停,又接连释放出第二掌,第三掌。
“做什么亏心事了,都不敢露面?!”
郁昕翊的声音里除了愤怒,还夹杂着浓浓的讥讽,他继续对着脚底被他劈漏的房顶里放声喊:“对个小姑娘下手?!你还要不要那张老脸?!”
巫楠灰头土脸地依旧坐在木桩上闭目养神,他嘴角翘地高高的,“嘿嘿”笑了两声,嘲讽道:“这么半天才发现啊?你还是学艺不精!”
郁昕翊更气,再击一掌,碎砖落了巫楠一头:“别跟个老王八似的躲在屋里不出来,出来说话!”
巫楠“啧啧啧”了三声,冷笑:“真是了不得,说话都带着那股子权贵的腐朽气!”
“你对我有不满,可以冲我来!拿个小姑娘撒气,算什么?!” 郁昕翊说着将掌心灌满内力。
冼安站在一边,只觉得脚底下的屋子都跟着颤,他干脆也不再向前,一个旋身,跳到了屋檐下,站在菜婆身边。
两人四目相对,又都无奈地摇摇头。
巫楠吐了口说话时落到嘴里的沙子,呸了一声,道:“我都懒得看你那张脸,不得找张我喜欢的脸补补气!”
郁昕翊连续又击了几掌后,直到眼前的豁口足够一人穿过,才闪身跳进了巫楠的房间里。他叉腰站在木桩下仰视着那个老疯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我就站在这,有能耐你别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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