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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天的几人在柳恩煦和郁昕翊身边的方桌落座,另一个嗓音略沉的人说:“说是抽干了血,那么大点的小娃娃,谁能这么残忍啊!”
    他对面的人搓了搓手,往嘴里灌了暖茶:“听说跟城西的贺牙婆有关,有人说那孩子是她前不久卖出去的。”
    “不是说哪个大户人家的老太太喝幼童的血驻颜吗?”
    “可不是。那牙婆子自己也不想做那事,这可是损阴德的。”
    说话的人抿了口茶,继续道:“说是卖完手里几个孩子,就洗手不干了。”
    …
    郁昕翊拿起杯子不紧不慢地抿了口清茶,就听见柳恩煦手里的勺子“咣当”一声落在碗里。
    柳恩煦意识到自己引了周围人的注意,才装作从容地拿着细布在嘴上擦了擦,示意郁昕翊离开。
    柳恩煦刚走下楼,就忍不住开口问:“怎么还会有人做这样的事?”
    郁昕翊边走边去看一脸怒容的柳恩煦,他横展开手臂,将她护进自己怀里,才语气温和地安慰:“也不是多稀奇的事,听说是一些地方的土方子。”
    以柳恩煦的成长经历和见识来看,她的确不能理解。
    她摇摇头,庆幸着自己的顺利成长有多么幸运。
    郁昕翊以为她被刚才听到的骇闻吓到了,才将她往怀里抱地更紧些:“那晚上一个人,怕不怕?”
    柳恩煦回过神,胡乱点了两下头,可她也知道自己不该给郁昕翊添麻烦,于是又胡乱摇了两下头。
    郁昕翊没再说话。找了辆马车,带着她去了京郊一处较大的邸店。
    这里多是往来的商贾,不似驿站人丁嘈杂。
    郁昕翊并没急着去办事,直到入了夜,陪着柳恩煦睡着后,才起身离开。
    柳恩煦睡得极其不踏实,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下午听到的惨死的小孩有关。她一阵一阵做噩梦,身上也是冷热交加,直到被一阵彻骨的凉风吹醒。
    她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四周环顾,才发现黑漆漆的屋子里,郁昕翊已不在身边。
    冷风是从斜对着木床的方向吹来的,她探头去望才发现是邸店房间的窗闩坏了,半夜风大把窗户吹开了。
    她随意披了件棉质外袍,习惯性地光着小脚下地,灯烛也没点就跑去关窗。
    刚走到木窗前,脚下一阵刺痛,她猛地蹲下身,才在黑暗中隐约发现损坏的窗闩被风吹断时,折损了几根木刺,刚好扎进她细嫩如脂的脚底里。
    柳恩煦疼地倒吸一口气,冷汗瞬间沿着额头冒出来。
    她挪到一边蹲下,借着月光摩挲着拔掉了脚底能摸到的木刺,才起身单脚跳着去关窗,并用两边花架上的花盆抵在了窗前。
    几个简单的动作让她折腾了一身汗,摸着灰墙往床榻的方向跳跃,直到手边摸到个冰凉的铁器,才隐约看清是个油灯。
    房内的油灯被突然点亮,照亮房间内的一小片空间。
    柳恩煦困意全无,扶着桌角坐回了床榻上。
    她借着昏暗的烛火扭着身子去看脚底的伤口。那里猩红一片,被木刺戳破的地方明显有几个深色小孔,还在往外淌着血。
    柳恩煦从来没有自己处理过伤口,只能勉强回忆着自己脖子受伤时,郁昕翊的做法。
    可手边没有消毒用的黄酒,也没有药膏。
    她琢磨了一下,弯腰将一只鞋子穿好,才扶着床架起身,往湢室的方向跳。她习惯性地在身上装了一块丝帕,可惜此时已入夜,不好再叫热水,她只能将帕子放在冷水盆里。
    她指尖刚碰到水面,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倏地将手臂撤回。
    太冷了。跟冰水没有区别。
    她咬咬牙,用两个指尖伸进水里,将帕子完全打湿,再拎起来拧干。
    她借着外面照射进来的昏暗火光,将脚底的血迹做了简单处理,没过多久,盆里的清水变得略微混浊。她确认了脚底不再溢血后,才又扶着周围的桌柜,往床榻跳。
    经过房门,她下意识瞥了一眼,才发现木门上了门闩。
    她想也没想,怕郁昕翊进不来,跳到门边,用最轻的声音将门闩挪开。
    三更半夜,她不觉得有人会没事推别人屋里的房门。
    可转念一下,还是有些担心进了什么强盗,便弯着身子把门闩轻浅搭在一边,稍稍用力便能推开。
    柳恩煦返回床榻,侧卧在床上,将自己裹紧在被子里,看着油灯上孤零零的小火苗摇曳不定,就像随时会被黑暗吞噬。
    她想等着郁昕翊回来,可逐渐目光变得混沌,不知不觉缓缓阖上了沉重的眼皮。
    郁昕翊回来时已过了午夜,他用特制的铁片沿着门缝去拨房间的门闩,却发现房间根本没上锁。
    他异常担心,急急推门而入,就看到床榻前的桌上,油灯被点亮。他记得走的时候,怕扰她睡觉特意熄了所有灯火。
    他轻轻阖上门,脚步极轻地走到床榻前,才发现柳恩煦皱着眉头正睡得沉。他稍松了口气,却又因此生了一股邪火,他想不通她怎么在这种地方开着门睡觉。
    郁昕翊拿起桌上的油灯,转身往湢室走,去冲刷他手上沾染的血迹。刚把油灯放在水盆边,他就发现随手搭在架子上的半湿丝帕,那上面还染了血。
    他心头又是一紧,转头去看冷水盆,里面的水有些浑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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