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的灵隽确实忽略了这一点。
这才浅浅地松了口气,走到了柳恩煦身边。按照柳恩煦的示意,坐到了她一旁。
柳恩煦把瓷勺放在他碗里,又说:“王爷留了你,但以后你要住在东翼楼。”
灵隽点点头,抬手去捧柳恩煦刚放在自己面前的勺子。可他没做什么努力就垂下手,苦笑道:“王妃能帮帮我吗?”
正靠在门外的郁昕翊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就听见灵隽又说了句:“我实在拿不起勺子。”
郁昕翊气地呼吸一滞,一脸愠色地侧过头,看着手边那扇紧闭的门。
若他不是郁昕霖,他现在恐怕已经成了勺子。
柳恩煦倒没多想,毕竟以郁昕翊的谨慎和目前的局势,他们都没有十全的把握证明灵隽就是郁昕霖,更何况现在也不是与他相认的最佳时机。
既然他是自己带回来的,自己对他多照顾些,也是应当的。
她拿起他碗里的汤勺,语气轻缓地问:“想吃哪种?”
灵隽本以为小王妃会叫个门口站着的丫头进来,竟不想自己因祸得福,这手伤的恰到好处。
他嘴角扬起一抹荡然的笑,语气中难免充满喜悦,欢脱道:“王妃喂哪样,灵隽就吃哪样。”
站在门外的郁昕翊一口气顶上头,却只能用手捂着嘴,连咳嗽声都没发出来。
他强迫自己再等等,让那小子再多吃两口。可这个念头刚过,他就忍不住掀开了手边的门。
灵隽脸上的笑意瞬间被风吹散,他怎么也没想到王爷竟然会来下人的房间。
他有些心虚地慌张下跪,可这次膝盖还没碰到地,就被郁昕翊拎了起来。
他更加惊恐地看着神色异常的王爷,心里正琢磨着是不是又该受罚。
郁昕翊从柳恩煦手里接过勺子,语气生硬地说了句:“来,我喂!”
柳恩煦见灵隽神色一凛,刚才那点松散样完全没了踪影。她有点想笑,可又不能露馅,才往边上退了退,给郁昕翊让了座位。
郁昕翊坐下来,一只手撑着大腿,另一只手捏着勺子,生疏地问:“吃哪样?”
可在灵隽看来,他就像是来讨债的,说出的话都像在问“你想怎么死?”一样…
灵隽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不敢忤逆王爷的命令,怯怯道:“其实灵隽不太饿。”
郁昕翊被他气地笑了一声,也没再问,而是把勺子往汤盅里一沉,舀了一勺敷衍地吹了吹,送去灵隽嘴边。
灵隽心惊胆战地把脑袋往前探了探,那样子就像在试探闸刀会不会落下来一样。
他不敢磨蹭,用最快的速度把汤勺里的肉和汤一股脑含进嘴里,生怕哪没吃干净被王爷扒了皮。
可在郁昕翊看来,就是他饿坏了。也不问他想吃什么,便自顾自地从盘子里取菜,送到他嘴里。
一勺又一勺。
不间断。
直到柳恩煦抬手去拦,责备道:“你想噎死他吗?”
郁昕翊抬眼,就看灵隽嘴里的东西正在往外溢,可他又不敢浪费,都接在了缠着细布的手掌里。
郁昕翊从没干过这样的事,他放下勺子,语气柔和了些,看着一桌子菜问:“还…需要点什么?”
灵隽哪敢想要什么。自然是主子给什么就用什么。
他忙着摇头,可嘴里又说不出话,看着实在狼狈。
柳恩煦知道郁昕翊心里埋了不少的话想说,可现在终究不是时候。
她在旁边拉了他胳臂一把,说道:“一会让狄大人把灵隽带过去,不如你先回去沐洗,休息休息?”
郁昕翊迟疑地看了眼灵隽,却还是妥协着颔首。
他起身的同时,反握了一把柳恩煦的手,说道:“今晚不陪你了。你也早点回去。”
柳恩煦笑着应声,也没和灵隽道别,就被郁昕翊拉着走出了后罩房。
灵隽匆匆行礼,直到两人背影消失,他嘴里的饭都没咽完。他忙捧起柳恩煦送来的汤盅狠狠灌了一口,才把噎在胸膛那口粮顺进肚子。
他放下汤盅,思绪也随着那口顺下去的粮顿时通透。
王爷的意思是,晚上要让我伺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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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争奉命将王妃新带回来的男宠送去东翼楼。他正寻思着王爷什么时候添了这么个爱好,就见木七远远跑上前。
灵隽谦逊的对每个人都规矩行礼,木七才发现这就是上次在别情苑对小王妃动手动脚的男妓。
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可也不能多说,才对他前面的狄争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说冬天都到了,怎么还能看见臭虫?”
狄争也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他只觉得木七越来越不像话,总往人身上黏。他狠狠推了木七一把,冷脸道:“没空跟你胡闹,王爷等着人呢。”
木七趾高气昂地“哼”了声,重新扒在狄争身上,语气阴森森的又问:“王爷看他哪不舒坦?我去给他通通筋。”
说完,还露出一种诡异阴鸷的笑声。
狄争这次手劲更大,干脆推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喝道:“我看你有毛病。”
木七瞪了他一眼,语气埋怨极了:“大冷天的,不得相互取暖。”
狄争彻底不想理他,加快了脚底的步子。
灵隽也借此紧紧跟上前,不敢停顿半步。
木七这才和灵隽保持在一条线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遍,幸灾乐祸地吓唬他:“恐怕咱俩很快就能见的。我可得好好想想,先敲碎你哪块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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