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船之后,那位魏二小姐果然没那么殷勤了。
只是林章看着贺兰瓷和陆无忧神色复杂至极,贺兰瓷没忍住,小声帮他解释了两句道:“他大病初愈,身体不大好。”
林章一愣,问道:“霁安,原来你……”
陆无忧把花拔下来,道:“没有,已经好了,就是我嫌累。”他转眸看向贺兰瓷,不太客气道,“过来,帮你夫君捏捏胳膊。”
贺兰瓷小碎步过来,配合地垂头帮他捏捏胳膊肩膀。
林章:“……”
魏二小姐:“……”
陆无忧转过头,又温和谦逊笑道:“方才坐船都累了吧,不如去吃个便饭,我做东。”
这顿饭吃得显然就不如划船前气氛融洽。
在附近酒楼找了个包厢,陆无忧点了几道菜,依然很客气,很礼仪完美无缺地问林章和魏二小姐要点点什么。
林章知道不该,但实在没沉住气,道:“要不要再问问夫人想吃点什么?”
陆无忧道:“她不挑嘴的,点什么吃什么。”
贺兰瓷也配合地点头,这次是真心的。
倒是魏二小姐忍不住了,把单子推到贺兰瓷面前道:“你想吃什么就点!”她竟还有几分怒其不争道,“你长这么漂亮,就不能硬气点吗?”
贺兰瓷解释道:“我真的不挑嘴。”
可没人信。
菜很快上来,点了七八道,当中有一道清蒸湖虾,魏二小姐想吃,但又嫌麻烦,便娇气道:“你帮我剥。”
林章无可奈何叹气,净了手,便帮她剥虾。
贺兰瓷见状,福至心灵,也净了手,开始剥虾。
少女素手纤纤,即便是低头剥虾,也动作姿态赏心悦目,陆无忧以为是她想吃,也没在意,结果就见贺兰瓷剥完虾,十分讨好似的把虾放到了他的碗里。
陆无忧看着碗中的虾,顿了顿,道:“……我不想吃虾。”竟又把虾夹回到她碗里。
贺兰瓷道:“……哦。”
林章剥虾的手一抖,差点被虾壳划出条血口来,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神色自若地夹着其他菜的陆无忧,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
“霁安,你……”
魏二小姐一拍桌子道:“人家姑娘辛苦给你剥的,你就算不想吃,也不必这么不领情吧!”
陆无忧神色温和,甚至那双桃花眼还含了点似温柔似缱绻的光,仿佛还是那个迷人勾魂的青州举子,可魏二小姐这会半点不觉得心动,只听他道:“她是我夫人,两位是不是管得宽了点。”
贺兰瓷亦道:“他不想吃,是我多事,不怪他。”
魏二小姐连饭都不想吃了。
她自幼跟在浔阳长公主身边,见得都是男子对她外祖母战战兢兢。当年她娘嫁给她爹康宁侯,也是千娇百宠,哪里见过寻常夫妻间女子受这等气。
当即魏二小姐便拂袖道:“这饭我不吃了!陆无忧,算我看走眼,你居然是这样的男人!难怪我外祖母宁可劝韶安公主,都不想我跟你有瓜葛——说你明明在青州定了亲,还到处沾花惹草,是个不修德行的。你、你还不如林章呢!”
说完,她力道十足地一把撞开门,走了。
林章站起身,里外各看了一眼,最终叹气着追了出去。
贺兰瓷被撞门声惊了一跳,她是想到会有效果,但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当然也全赖陆无忧配合。
“你……”她犹豫着看向陆无忧道,“要稍微解释一下吗?没他们想的那么夸张,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难不成我们还再追出去?回头再和少彦解释吧,魏二小姐倒是不必。”说完,陆无忧指着虾道,“你这虾剥得不行,虾线都没剥干净,来,我给你剥一个。”
他娴熟地扯着虾尾,一拽,便把虾线扯了出来,手指跟脱衣裳似的,几下剥出白嫩虾肉,放在贺兰瓷碗里。
贺兰瓷夹起虾肉,沾了醋,放进嘴里:“……味道不错。”
陆无忧弯眸笑道:“对吧,这家店临湖,鱼虾都做得不错。别管他们了,我们先吃饭。听说晚上附近还会放烟火,你要留下来看么?”
贺兰瓷见他是真的不在意,才道:“……我们能留到晚上吗?”
陆无忧又剥了一个虾,放进她碗里道:“你夫君在这呢,有什么不可以的。”他似想起什么,忽然道,“你不会连灯会都没去过吧?在青州时,不是有灯会吗?”
“去过一次……”贺兰瓷有些难以启齿道,“……被摸了腰。”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含糊不清的。
这还是在她戴了帷帽的情况下。
陆无忧剥虾的动作一顿,道:“你没送他去见官?”
贺兰瓷摇头道:“跑得太快了,人多,天又黑,没能抓到。”
大概知道她在怕什么了,陆无忧语气沉沉道:“放心,不会让你被碰到的。”
***
吃过饭,天色很快暗下来,但游人并没有减少多少。
栈道上挂起了一串串的灯笼,湖潭边开始有人带着猴子表演跳火圈之类的把戏,还有人搭了个简易的戏台子,在上面表演起了皮影戏,摊贩上也开始售卖起各式各样精巧的灯笼,至于买点心小吃的更是不缺,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
陆无忧问她:“点心还要么?”
贺兰瓷道:“……是真的吃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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