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领着贺兰瓷进去,府上下人俱都毕恭毕敬,虽然每个人眼中都难掩看热闹的兴奋神色,尤其是在看到贺兰瓷的时候,但没人表现出明显的失态。
——周府家风不错。
贺兰瓷正想着,便见到了正堂里陆无忧的堂舅和堂舅母,来之前她有问过,陆无忧跟她说外伯祖父是自己外公的长兄,膝下一儿一女,女儿已经出嫁了,儿子便是他的堂舅,一家人都很和气。
现在看来确实。
陆无忧的堂舅周衍辰长得十分俊朗书生气,舅母余氏则样貌温婉,一看便是诗书礼仪人家养出来的,陆无忧在他们面前表现得异常温文尔雅礼数周全。
贺兰瓷有样学样。
余夫人还给她塞了一对玉镯子做见礼,柔声问了几句,便忍不住笑道:“当初好些人家上门打听霁安,他让我一应都给拒了,做长辈的私下还担心过他的婚事,怕他眼光太高耽搁了,没想到心中早已有了妥帖的人选。”
陆无忧一副请罪模样道:“外甥心有所属,只是先前不得应允,不便多言,侥幸得岳丈青眼,得娶爱妻,喜不自胜,便越俎代庖先行提亲,又擅自操办了婚事,还望舅母见谅。”
贺兰瓷虽然之前也胡言乱语过一次,但听见陆无忧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肉麻瞎话,还是感觉到一丝微妙。
“知道你是怕夜长梦多……”余夫人又忍不住笑了笑,“确实我之前也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位姑娘,能叫你魂牵梦萦,这么急不可待地便要娶回家。现在看了,这才明白,贺兰小姐的确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儿。你们昨夜新婚,其实不用这么急着过来的。”
贺兰瓷在下面跟着微笑,努力作出一副娇羞状。
陆无忧居然脸上还很应景地浮出一抹红晕,然后眼神异常温柔地朝她望了过来。
贺兰瓷:“……”
她低头,迅速躲开了他的视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陆无忧还帮她解释道:“她性子羞怯,不善言辞,昨夜又……还望舅舅、舅母见谅。”
周大人和余夫人对视一眼,似是想起自己新婚当年,都露出了心照不宣且十分欣慰的笑容,又说了几句体己话,便让他单独去见外伯祖父。
贺兰瓷被一个人留下,稍微有点尴尬。
陆无忧兴许是看出,还拍了拍她的手背,继续用那种异常温柔体贴的眼神和语调说:“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很快便回来,嗯,别怕。”
贺兰瓷非常怀念那个正常的陆无忧,但还是细声道:“……好。”
周大人和余夫人又对视一笑。
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氛围,仿佛是只有贺兰瓷一个人受伤的世界。
她是甥媳,周大人不便多留,很快便只剩下余夫人握着她的手腕,低声道:“昨夜我们有派婆母过去,听说霁安半夜带你出门用膳,他性子有些挑剔,你多担待些。”
贺兰瓷点了下头。
这倒无所谓,她客随主便,而且那菜确实很好吃。
余夫人又道:“有些话原该是霁安母亲对你说的,不过她现下不在,也只能由我这个做舅母的,替她跟你说说……”说完,她凑到贺兰瓷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贺兰瓷脸瞬间泛红。
余夫人似乎还不放心,又从袖底塞了本小册子给她,约莫是知道她生母早逝,连这种事情都细心叮嘱:“……霁安年少,又是刚尝到甜头,不可随便由着他的性子……还有些姿势,容易省力,好承受些,或是易受孕的,我都在这册子里标上了,你回去私下看便是。”
贺兰瓷这会已经猜到是什么了。
只觉得手底下握着的册子滚烫。
等她再见到陆无忧时,陆无忧正十分悠闲地晃出来,看见她面色,神色微变,下意识道:“……你怎么脸红成这样?”
贺兰瓷也不想这样,她刚才还被他舅母善意地取笑了,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跟她说没什么好害臊的。
虽然他们昨晚,也只是亲了一下……
贺兰瓷努力平心静气道:“……没什么。”
陆无忧有些不自然地转开视线道:“待会该去内院见我堂舅表弟和表妹了。”他从袖底取出两个锦囊,递给贺兰瓷,“见面礼,你直接给他们便是。”
她其实也准备了,但应该没有陆无忧的拿得出手。
贺兰瓷默默收下,道:“你待会能……别这么肉麻了吗?”
陆无忧毫不犹豫拒绝道:“那估摸是不行,我们不恩爱,怎么叫人死心?你就像之前……对公主那次,实在不行,就把我当成……”他顿了下,“你应该没有心上人吧?”
贺兰瓷点头。
陆无忧道:“那就把我当成你爹也行。”
贺兰瓷:“……???”
陆无忧道:“表现的依恋、小鸟依人一点,没我不行那种。”
贺兰瓷不得不纠正他:“我对我爹也没这样。”还经常和他顶嘴。
陆无忧声音放低:“或者……像你那晚拉着我的时候。”
那晚拉着他?
贺兰瓷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脸顿时又有点不争气,她在心里开始默背《道德经》,努力让自己重新镇静下来:“……反正我尽量吧。”
一进内院,先听到了一道清脆少年音。
“表嫂好,表嫂真漂亮!”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俊俏小后生眉开眼笑地跑了过来,贺兰瓷顺势把陆无忧给他的锦囊递过去一个,“谢谢表嫂。我刚才就看到了,表嫂真的是太漂亮了,难怪表哥你迫不及待就搬出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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