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他又被摆了一道。
萧南洵顿觉怒不可遏,拽着身下女子就往地上摔去,冷冷道:“贺兰瓷人呢?”
萧韶安还沉浸在又酸涩又甜蜜的小女儿心境里,忽然被人从榻上拖下,用力一摔,屁股着地,尾椎剧痛,痛得她当即惨叫一声,就在这时,身前还乍然响起她哥的声音。
骇得她猛然一惊,顾不得痛了,颤抖着声音,惊骇绝伦道:“……哥?哥?不……不可能是你吧?”
这声音萧南洵听来也和炸雷没什么区别,但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他重新点燃了烛灯,弯下身,缓缓去揭那个已经半掀开的盖头。
只见昏暗光线下,逐渐露出了萧韶安那张又呆又蠢的脸。
“啊啊啊啊啊——”
联想起自己刚才和萧南洵都做了什么,萧韶安忍不住捂住脸,高声惨叫了起来。
***
婚宴过半,有人附耳到陆无忧耳边说了几句。
他很快便露出不胜酒力的模样,抱歉道说实在有些醉了,想回去先歇一会。
关系近的同僚顿时露出了心照不宣的暧昧表情,纷纷调侃道:“想回去见新娇娘了吧。”
“能理解能理解,霁安都招呼这么半天了,你先回去吧,免得让贺兰小姐等的心焦。”
“就是,洞房花烛,可莫错过良辰。”
“霁安还真是大登科后小登科,本就是状元出身了,还娶得了那么一位夫人,实在羡煞旁人啊。”
此刻,酒楼三楼的茶室里。
贺兰瓷正摘了盖头透气,茶她喝了两口,但因为涂了口脂,怕沾到杯子上,便没喝太多。
许是怕她无聊,陆无忧还给她放了两本诗集,门口站了位叫“紫竹”的黑衣侍从,陆无忧临走前叮嘱她,若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和紫竹说。
与谄媚机灵的青叶不同,这位紫竹侍从模样相当冷漠无情。
“属下奉少庄主之名,前来保护少夫人,必定誓死完成命令。”
贺兰瓷险些以为陆无忧暗地里雇佣了死士,至于那个“少庄主”,陆无忧继续轻描淡写道“另一个称谓,不用在意”,总之贺兰瓷最终决定,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呆着。
听见外头响起脚步声,和紫竹的“见过少庄主”。
贺兰瓷连忙盖好盖头,又坐回原处。
陆无忧的脚步声很轻快,几乎像是飘上了三楼,在门口一停,他敲了敲门。
贺兰瓷有点紧张道:“进来吧。”
脚步声轻快,陆无忧的语气也很轻快,透着一股微妙的愉悦,笑意在他的言辞间游荡,像是邀请她一起做坏事一般道:“府上待会有个热闹,你要去看么?”
贺兰瓷道:“什么热闹?”
陆无忧笑道:“你到了就知道。”
“现在回去吗?”
“对,不过不坐马车了……”陆无忧语气一转,笑得格外狡黠,“我带你用轻功飞过去。”
贺兰瓷想起上回,脸顿时有点白,继而又有点红,幸亏掩在盖头下面看不清楚。
见她没有回答,陆无忧便又低声问了一次:“……去不去?”
贺兰瓷犹豫了一下,很快好奇心战胜了凌空的恐惧感,她小声道:“那你能……飞平稳点吗?”
“原来你在怕这个……”
陆无忧笑得胸膛微震,随后他走上前去,将她拦腰抱起,道:“那贺兰小姐,我们飞高点。”
他说得飞高,便是由踩着屋顶跳跃,变成了踩着树梢,确实平稳了,但透过盖头下面所见的画面则更吓人,只觉得他们所处的位置几乎高耸入云,耳畔还能听见飞鸟展翅的声音,地面遥远得几不可见,人影都仿佛缩成了一个小点。
被有些寒凉的夜风吹拂着,贺兰瓷连忙闭紧双眼,缩在他怀里,不敢随便动弹。
身体缓缓下落。
陆无忧脚尖一点,踩着檐角,将贺兰瓷轻轻放在屋脊上,道:“行了,就坐这吧。”
贺兰瓷低头一看,发觉此地下面几乎正对着陆无忧的宅邸,有树枝掩映的阴影,她看着屋檐瓦片回想方位,突然忆起陆府后面临街处确实有一座高塔。
倒是刚好适合俯瞰——可一般人也不可能想到会来这里俯瞰。
陆无忧坐在她旁边,贺兰瓷从盖头下可以看见他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支起,手臂微微搭上膝盖,新郎吉服的大红衣摆有些随意地散在高塔倾斜的屋顶上。
随后他用长指比了一个“嘘”,道:“你听。”
贺兰瓷随之低头倾听,又等了一会,只见本应是他们新房的位置传来了一些模糊的争执,随后便是一声女子的惨叫声,那惨叫声越发高亢,几乎有些崩溃。
“……怎么会是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应该是陆哥哥吗!天呐,我刚才都做了什……”
那女子的声音越发尖细,随后似被人捂住了嘴。
里面说话的声音渐小,又过了一会,似听见一个男子怒不可遏,但极力压抑的怒喝,这声音贺兰瓷远远听到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不一会,他们新房里走出了一男一女两个人,他们几乎有些仓皇地往后门外逃走。
陆无忧的指尖轻轻一点,指在了他们院外的一处树杈上,给她介绍道:“那边的黑影是,刚听声音过来的锦衣卫。”随后他又指向了另一处,“那边是东厂的番子。不知道还有没有别家的探子,我们成亲的日子可真是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