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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兰瓷道:“若遇到曹国公世子,帮我拦他一刻。”
    陆无忧又静了一会,随后似笑非笑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得罪曹国公世子对我来说得不偿失。”
    贺兰瓷徐徐抬起眼看他,华光蕴藉不染凡尘的瞳眸里,似有潋滟波光化作万千星辉,被这双眸子望着,几乎没有男子能说出拒绝的话。
    陆无忧:“容我拒绝。”
    贺兰瓷:“……”
    她定了定神,又道:“……若我被他抓到,我会如实告诉他我刚才就被人藏在这屋子的床帐里。”着重了“床帐”二字。“既然多少都要得罪他,至少你可以不得罪我。”
    陆无忧实话实说:“我不是早得罪你了?”
    贺兰瓷谆谆善诱:“你还可以补救一二。”
    陆无忧倒是真笑了,笑得色若春花,肩膀微颤:“也罢,再耽搁下去真走不了了……贺兰小姐,恕我冒昧,我能问个问题么?”
    贺兰瓷整理过衣裙,戴好帷帽便往外走:“什么问题?”
    陆无忧和她并肩走出去,随口道:“你若真费些心思,未必不能嫁到曹国公府上去。闹成这般模样,在下是真有几分好奇,贺兰小姐究竟想要嫁到哪家府上。”
    贺兰瓷想也不想便道:“反正不会嫁给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陆无忧笑得十分缺德道:“想提前同情那位不幸的兄台而已。”
    第四章
    诚如陆无忧所言,两人一前一后不多时便走到了桃林,三月桃花绽,遍地艳灼灼。
    贺兰瓷头戴帷帽,又衣饰简单,一路过来没引起太多注意,也多亏了走在前面的陆无忧帮她引走了绝大多数的关注。
    他一路浅笑晏晏,招蜂引蝶极了。
    不光是姑娘小姐含情的眸光,贺兰瓷甚至还瞧见个婆子跑来问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可有功名,是否婚配。若在榜下,只怕会被当场捉婿。
    恍惚间,让贺兰瓷还以为回到在青州那三年。
    她幼时体弱,母亲去得又早,父亲忙着朝堂公事,照顾不及,曾大病过一场,后来她爹便把她送回青州老家,寄在伯父府上养病。
    方士说她八字轻,阴气重,很容易招灾,是红颜薄命的命相,须得去阳气旺盛的地方,或者找个八字重的男子呆在身边方能压住。恰巧江流书院开院门招女弟子,伯父怕她真的养着养着,像她娘一样一命呜呼了,便瞒着她爹,给贺兰瓷换了个名字送去读了几年书。
    说来也巧,在江流书院三年手不释卷,她确实病痛渐消,此为后话了。
    江流书院是致仕回乡的一位大儒所办,又得官府支持,在青州名气数一数二,入读的弟子不是才学出众,便是世代簪缨的官家子弟。
    同去的堂妹那会便在贺兰瓷耳边念叨过陆无忧的名字,原因无他,他是院试案首,又长得好。
    书院里弟子都年少,往往没那么讲究出身,才学是第一等,相貌便是第二等。
    “……那位陆公子当真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堂妹红着脸道,“我曾经在书斋外头见过他一次,他好和气,说话也温声细语的,半点没有那些世家子恃才傲物的骄气……他、他还冲我笑了呢!”
    贺兰瓷无知时,还当陆无忧对她这位娇滴滴的堂妹有意,后来才知道,陆无忧对谁都笑得一脸温柔缱绻。
    这个对谁,甚至包括书院里放饭的膳夫——直接导致人家多给他打二两菜。
    她在江流书院遭遇狂蜂乱蝶这三年,也是眼睁睁看着天真少女往陆无忧这株黑心莲上飞蛾扑火的三年。
    若陆无忧出身够高,她们可能也就不奢望了,但偏偏他是个寄人篱下的表少爷。
    书院里一年又一年的女弟子,各个都觉得自己能把陆无忧斩于裙下——贺兰瓷也是后来才知道,许多人家送女儿去江流书院读书并不光是为了识文断字,更重要的还是找个好夫婿,书院里虽说是男女分班授课,但并不妨碍彼此看对眼,父母早早定下亲事——可惜全都铩羽而归。
    不管是温柔的、娴静的、活泼的、泼辣的,甚至贺兰瓷记得还有一位颇有才名的才女,都或明或暗对陆无忧示过好,表示只要他叫家人上门提亲,此事便成了。
    奈何仿佛媚眼抛给瞎子看,陆无忧那边就是毫无反应,最后一位位少女只得伤心另许他人。
    眼下宛若场景重现。
    陆无忧极其熟练,应付起来游刃有余,温谦有礼的笑容仿佛钉死在他脸上,言辞有礼有节,叫人纵被婉拒也难生怨怼。
    贺兰瓷很快就懒得管他。
    桃花林处左转,确实依稀可见眼熟的厢房,再加上没再撞见李廷,她终于松了口气,觉得今日的倒霉可能到此为止。
    正想着,耳边响起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霁安,原来你在此处,我们刚才……”
    贺兰瓷闻声抬眼,就看见一个俊秀清正的少年正走了过来。
    太常寺少卿林大人的公子林章,字少彦,因为和她哥贺兰简相熟——当然主要还是她爹喜欢,所以偶尔会来府中做客,也是今年春闱应考的士子。
    贺兰瓷脚步刚一停,林章目光恰好扫到她的方向。
    他微微一怔,白皙的脸染上薄红,隔了几步就朝着她垂头拱手,一板一眼道:“贺兰小姐。”
    没有刻意压低,登时声音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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