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飒看上去吊儿郎当,但其实大事从不含糊,既能征善战, 又善揣摩金国人的心思,表面看上去谦谦君子人如玉,可背地里,却另有深沉谋算。
听闻金国人对他是既恨得牙痒痒的,又拿他没有办法,对于他的到来皆是闻风丧胆。
他说的话不会是浑说,所求也不可能是凭空而来,所以心水此刻一时里,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但,为了长姐,也为了她自己,她必须将顾飒拿下。
于是,心水徐徐侧身靠前,以软语向他撒娇,并以小拳头锤他心口,男人嘛通常吃软不吃硬,她的小拳头对他来说像极了挠痒痒,可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是禁不住会软了心肠。
她憨态可掬,他面上潮红渐起。
心水瞧他耳际泛起的红润,心下一喜,继续嗔怪道:“死相啦,你还需要我应承你什么?难道我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儿,主动向你宽衣解带,投怀送抱,以身相许还不足够?你到底要人家怎么做吗?
心水说罢,随即挺了挺胸,做出傲娇状,“你说你喜欢何种姿态?老爷推车?嗯?还是骑马?”
她说的话,过于放肆,顾飒听了却是面色一红,语调结巴,“不……不是公主说的那个意思。”
心水闻言,瞥他一眼,眸中闪过一瞬而逝的警惕,她虽嘴上与他插科打诨,但心底的谨慎却是一刻都没敢放下,他若是要她交出真心该怎么弄?
冥冥之中,她其实是有些害怕的,潜意识里总觉着事情的发展,好似真往梦境里的情形去了。
梦境中人的身影与他一点点重合,细细想来那梦中人和顾飒确实有着太多的共同之处,这一想法,令她心惊。
“够,远远足够了,但是我还想再求公主一诺,请公主原谅我的贪心。”顾飒坚持道。
他想了想,忆得当日心诚出嫁,宁王带着他进入公主阁时看到的情形,小小女子手握尖刀偷塞给心诚,告诉她以备不时之需。
他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女孩子,亦如上一世她独自驾马离开将军宅时一般。
她的果断决绝,那时候便可以窥见。
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骄傲,她刚烈,她不受气,她恨欺瞒,恨背叛,她的柔软只给对她好的人,她眼底容不下沙子。
所以,他心底是真的害怕,最怕她有朝一日想起前世之事,又怕她会怨他这一世在认出她来时,没有告诉她真相,从此怨恨他,并彻底与他了断。
此时于他来说,绝对是提要求的最好时机,虽然卑鄙了点,虽然不太高明,但这却是在关键时刻,留住她的最好的方法。
“你说吧。”心水瞧他坚持,拢了拢衣袖,侧目看他,对他说道。
她笑眯眯看着他,可其实全部的心思都在斟酌他到底想说什么,以及做好了防备,打定了主意,不让他有太多非分要求。
若是他得寸进尺,她必定会将他打回去,比如几日共寝一次,计划何时生孩子,生几个孩子之类的,至于他要纳妾什么的,那就随他去了,毕竟她也从没想过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心儿。”顾飒识得她的心思,默然片刻,面上神情平静如水,目光也跟着越来越平和。
他略顿了顿,“心儿,我求往后余生,若有一日,若是你发现我欺骗了你,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将功赎过,不要一棒子将我打死,虽然我希望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时候。”
他的要求完全超出了心水所想,原来并不是希翼其他的,不是何时生子,生几个孩子的问题。
心水闻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可我不喜欢别人欺骗我,背叛我,尤其是我身边的人。”纵是如此,心水仍是正色道。
她故意板着脸,面向顾飒,“你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时候,因为我不能保证我会有好脾气对你。不过这次,既然你这时候提出来了......”
顾飒目光怔怔。
心水盯着他面上紧张的神情看了一会儿,反手极爽快地说道:“行吧,我准了,多给你一次机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顾飒追问。
“女子一言,同样一诺千金。”心水拢起衣服,转眸看顾飒,“现在,我都答应你了,顾将军满意了吗?”
顾飒点点头,“愿心儿记着今日的承诺。”
“那么,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心水问道。
“劳夫人大架,请帮我做一桌酒席,我需要宴请一人。”顾飒得了心水一诺,心下欢喜,人便也放开了许多。
“谁是你夫人。”心水嗔他一句,“不许你瞎喊。”
她的羞臊落入了顾飒的眼底,他微笑,徐徐起身,双手相叠,却是对心水稳稳当当行了一礼,随后说道:“既然公主注定是我顾飒的妻,我提前使用我的权利有何不可?”
“那也不行。”他说得风轻云淡,但心水听得却是脸红心燥,一句话将他堵了回去。
同时,她转过身子,以背朝他,向他轻斥,“今儿我俩的谈话,你知,我知,其他人却不可以知,你能做到吗?”
“可以。”顾飒扬眉,目中露出促狭一笑,动作极快地凑近心水,并迅速于她面上亲了一口,随即弹跳开来,“我只是亲亲我娘子,心儿你放心,此等闺房之乐,我绝对不会让外人知晓。”
心水被他亲得面色羞红,连忙抬臂想要打他,可他身手利索,她又岂会是他的对手?她还没能触到他衣袖,他却已经走远,并弯身消失在了帐帘后,只余一道清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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