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一切都在朝着他所期盼的路线发展,可他的心却忽然有点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被拿走了。
常年被粉丝追捧,他似乎早已习惯被关注的感觉,江泠兮只不过比那些粉丝更接近他,她的崇拜更热切,距离更近也更真实,难道这就让他沉迷了?
不对,他从不会回应粉丝的热切,却唯独为她一再妥协,明知她在引|诱,可他还是忍不住进了她的圈套,一点点被她蚕食着。
那场情不自禁的救助与愤怒的呵斥,难道不是害怕失去吗?
他为什么会这样?真的只是因为在白雅诺那里受了气,非要通过别的女人证明自己其实是有魅力的?
还是···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在意起了她,无关任何人?
亦或是,他害怕的不是失去这个人,而是失去她炙热的追求与仰慕,那种被在意的感觉,让他的存在有了意义,不再是资源的载体。
时樾深吸一口气,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它高高在上,用清辉照亮了黑夜,却徒留一身孤寂无人作陪,之所以被需要,仅仅只是因为它的光。
他闭着眼睛,将所有的落寞与寂寥沉入心底。
就这样吧···他想。
“你又在想我了吗?”
江泠兮带笑的声音瞬间把时樾拉回现实。
他猛然睁眼,眼底带着一丝隐秘的窃喜,在江泠兮紧挨着他坐下以后消失无踪。
“你一直都这么自恋吗?”他冷声说着,顺便往旁边移动,避开紧贴他坐下的柔软身体。
“不是自恋,是自信。”江泠兮又朝他身旁挪动,“你再躲,我就要生扑了。”
时樾僵了一下,不动了。
江泠兮满意朝他一笑:“真乖。”
时樾睐了她一眼,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
“我和靳羽昊没什么,他的喜欢只是单方面的,我喜欢的人只有你。”
“你的事没必要告诉我。”
“谁说没必要了,我追你好难的,任何误会都可能破坏我在你这里好不容易刷起来的好感。”
“不好意思,你在我这里没有任何好感。”
江泠兮只是看着他笑,眼角眉梢写满了“你猜我信不信”的揶揄。
“时樾,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正视自己的内心?你越是说狠话,越让我心疼,你就不能只为自己着想吗?”
时樾竖起的心墙被扎出了一条小小的裂痕。
“我想不出在面对你的温柔体贴依然能无动于衷的背后,到底存了多大的野心,深情在名利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除非从高处跌落泥淖,否则是无法体会情义的难得。”
江泠兮定定的看着时樾的眼睛,又说:“然而讽刺的是,追名逐利的人,永远不会让自己从高处跌落,所以,他们没机会看清身边的情深义重。”
“你有什么资格揣测别人的心思?”时樾迁怒道。
“我不是揣测,只是切身体会过。”江泠兮含笑的眉眼渐渐变得惆怅,“还记得吗,我曾经也是顶流来着。”
时樾眼底的怒意瞬间消失,他局促的避开她的对视,垂下了脑袋:“抱歉。”
江泠兮无所谓的笑道:“接受道歉。”
夜风裹挟着河水的沁凉吹拂着俩人,沉默的氛围迟迟没有被打破,他们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河面,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
许久,江泠兮看了看月亮,柔声道:“我回去了。”
时樾回神,用余光瞥她,淡淡‘嗯’了声。
江泠兮站起身,走了几步,时樾的心又开始涌上空落落的感觉。
他努力克制着不回头,却忽然听她说:“从高处跌落以后,我认清了自己的心,彻底明白自己需要什么,该争取什么,所以,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放弃你,哪怕你永远不愿意醒来。”
直到她的脚步越走越远,他才回头,目送着她慢慢消失在密林里的背影,心墙的裂痕开始一点点扩大。
*
靳羽昊的直播开始了。
镜头里,明月高悬,清冷光辉将周围的自然风光渡上了一层光晕,茂密的森林和壮阔雄伟的山峰,诉说着此地的原始地貌。
密林随风摇曳,沙沙作响,偶有夜鸟啼叫,撕破夜的静谧。
空旷的山顶草地上,靳羽昊和董萌萌席地而坐,伴着夜风拉开了直播的序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的渲染,直播间的观众异常安静,每个人都沉静在靳羽昊特意渲染的氛围里,越发觉得大师高深莫测。
董萌萌按照事先商讨的计划,戴着面具出场,增加神秘感。
靳羽昊继续以毒舌冷漠的‘拷问’模式直戳对方伤口,挑开她的犹豫和忌惮,将心思剖开。
直播间从室内转向室外就已经让访客吃惊了,忽然出现的面具客户,更是把所有人的胃口都吊了起来--这么大费周章的隐藏身份,一看就是要搞事情。
在等待吃瓜的空档里,直播间的人纷纷拿出手机,吆喝同道中人前来见证,人传人的现象再次给直播间吸了不少围观群众,一时间人满为患。
果然,在靳羽昊的逼迫下,董萌萌暗戳戳的把自己不得不装嫩扮初恋的尴尬,以及公司喜新厌旧,慢慢剥夺她资源的内幕缓缓道出。
说到兴起处,更是嘤嘤哭泣,让闻者伤心,听者垂泪。
自古以来,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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