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乔乔放缓呼吸,平定心绪。
韩峥乐极:“别自我感动了夫人!你可别忘记,是谁把这一世的我害成那副模样,怎么,因为我的存在,对这一世的韩师兄更加愧疚了?那真是大可不必。他不需要你的愧疚,他需要的是真相!如今你将他蒙在鼓里,惹得他更加沦陷,这样很婊啊你知不知道?”
“你倒不如给他个痛快,给他个明白,给他个堂堂正正与你清算恩怨的机会!”
“别犹豫了,难不成你想拖到你的心上人回来,叫他不小心看到你与韩师兄嘴对嘴么?还是说,你要先与他商量,两个人一道挣扎纠结一番?啧,我倒是不介意,不过这种狗血倒灶的情节十年前就已经不时兴了。”
“不是恨我入骨么,我就在这里啊,想清楚了,是要永远和我的魂魄绑在一起,还是让一切回到正轨,你我公平一战,你杀了我,或者,我杀了你……嗯?”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低低地笑了起来,一直笑,一直笑……
*
威武寨。
寨中众人七嘴八舌,很快就拼凑出了真相——死掉的那些人,都在数日之前从城主杨小盘那里买了南越小媳妇。
公良瑾颔首吩咐左右:“把南越女子都找出来。”
“是!”士兵散向四周。
人群里传出嚷闹声。
片刻之后,一个年轻俊俏的后生站了出来,挠着头,讷讷道:“我……我也和长贵哥他们一起买了媳妇,可我一直好好的啊!”
公良瑾与颜玉恒对视。
“颜青,带人跟他回去,将他买的人拿过来。”颜玉恒发号施令。
颜青疾行几步,揪住这俊俏后生的后脖领,推搡着他离开人群。
长街上,陆陆续续便有将士来报,称地窖中有所发现。
很快,便见一具具年轻女子的尸体被搬运过来,一排一排,整整齐齐放置在街道上。
尸身脚踝上扣着铁链,因为找不到钥匙,将士们直接用刀剑将铁链斩断。
此刻,半截的铁链垂落到地面泥泞中,一行一行,触目惊心。
“那个……刚买来的小娘们不听话,等生养过就好了,不会一直拴着。”常跟在杨小盘身边的中年人解释道。
颜玉恒用看死人的目光冷冷盯了他一眼。
尸身很快就勘验完毕。
这些南越巫族女子,皆是自尽。绝大部分是触壁而死,也有咬舌的、摸到刀具自绝的……
死状与那几十名青壮年受害者完全吻合。
一个老人颤巍巍地走出来,指着那个用钝刀把自己刺死的女子,倒抽着凉气道:“柱良就是这么死的,疯了一样扎自己,就好像也拿着个钝刀一样!”
“所以是这些巫女下了蛊,她们怎么死,她们的男人也会怎么死!”有人颤着声,惊恐地大喊。
“这又是什么新蛊术啊!杀千刀哟——”
颜玉恒笑容冰冷:“第一个该死的就是你杨小盘!”
街道尽头,颜青也将那俊俏后生和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子押了过来。
到了近前一看,只见这巫族女子哀哀凄凄流着泪,望向那俊俏后生的眸光倒满是柔情。
后生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若不是被颜青拎着衣领的话,恐怕已经溜到了地上。
“我也要死了,我也要死了……这些毒妇,毒妇,不能杀她啊,杀了她我也要死了……”
他目光僵直,只会浑浑噩噩地重复几句话。
巫族女子被押到公良瑾与颜玉恒面前。
看着遍地躺满同伴的尸身,她也无意隐瞒,似哭非哭地用一口带着浓浓南越腔的口音如实交待。
“我们都是圣女挑选出来的人,在山中服用了锁情蛊,然后被安排着卖到了这里。只要有人心甘情愿地与我们亲吻,便能将一半锁情蛊渡入他的体内,从此生死相依,共存共亡。”
一听这话,俊俏后生更是抖成了筛糠。
“阿郎,阿郎!”巫族女子哀哀地唤他,“你莫怕我啊,莫怕我,我若有心害你,你早已经和别人一样死去!出发之前圣女告知我们,被卖进寨子之后将会面对多么可怕的事情。姐妹们会被锁起来,被侮辱,被毒打……我们早有准备,已决定要和畜生们同归于尽……”
“可是阿郎你待我好啊!”她瘦削的脸庞上滑落泪水,“你那么疼惜我,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好喜欢好喜欢,我怎么舍得害你死啊!”
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呜咽哭诉,威武城中的人一个接一个低下了头颅。
巫族女子说的是实话。
她们都是底层的人,生活在无人管的族寨,她们都有亲人、姐妹曾被人贩抓走,卖给那些老光棍,受非人的折磨。
见事情水落石出,公良瑾颔首,把颜玉恒叫到一旁。
“南山王自行清理身侧,若我所料不错,令妹恐怕尚在人间,多留意与她有旧之人——据目击者称,给令嫒下毒的主使,生着与令嫒相似的脸。”
颜玉恒倒抽了一口凉气,两腮紧绷,瞳仁震颤:“好……我去查。”
“后续事宜南山王自行处置,告辞。”
不待颜玉恒回神,公良瑾已大步流星踏上备好的皇辇,飞一般离去。
*
次日,颜乔乔在蕴灵台门口遇上了韩峥。
她昨夜被梦魇所困,清晨又迷迷糊糊睡过了头,赶到蕴灵台时已经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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