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怔的一会子,常念拉着明珠走到他跟前了。明珠看着他神色有些不对,不由得喊他:“时大哥?”
时越微顿,有几分仓促地垂下眼眸,拱手见礼:“微臣见过殿下。”
“免礼免礼。”常念笑着说,“难得见你从安城回来,叙清呢?近日都在忙什么呀?”
明珠忽然明白殿下方才的意思了,她安静又紧张地等着时越的回答。
可时越默了片刻,常念不高兴地哼哼两声:“连本公主的话也敢不答!”
时越抬了眼,不知怎的,又笑了,拱手道:“微臣不敢,还请殿下见谅。只叙清近日行为反常,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哦?”常念挑挑眉,“你倒说说,哪里反常?”
这些话,明珠不太好问的。
时越如实道:“夜半饮酒,无心公务,胡言乱语,偶尔暴躁。加之气温骤降,腿疾难挨。”
常念看看明珠,明珠揪紧了帕子,忧心一点点露出来。
常念想,今日叙清或许会来。
一阵沉默,时越问道:“不知殿下还有什么想知晓的?”
常念依言打量他一眼,开了个玩笑:“时大人也老大不小了,我们侯爷总牵挂你的婚事,今儿不如叫明珠给你介绍介绍,生辰宴可有不少大家闺秀。”常念推推明珠,“你说是不是?”
明珠回神过来,笑说:“时大哥也是冷心冷面,只怕她们都入不得眼。”
“噫!”常念顿时摇摇头,与明珠前往花厅了,留下一句“那咱们不理他。”
她们走后,时越脸上的笑也慢慢淡了。此行出发前,叙清特特交代过他,不许向明珠透露半分近况,可对上公主,她娇俏,明媚,又是说不出的柔软,他没能忍住。
青石板地面上掉了一个白玉雕琢而成的栀子花耳坠。
时越俯身捡起来,他站直身子时,春笙匆匆跑过来,福身急问:“时大人,我们殿下掉了只耳坠,您可见着?”
时越掌心合拢了些,皱眉说:“未曾。”
春笙道谢,沿路返回去寻。
时越也继续往前厅去了,那耳坠在他掌心里,染了炙热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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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宴席开了,叙清还是没有出现。
宇文先生在门口等了等,宇文夫人过来叫他:“快开席了,你这个一家之主不在,成何体统?”
宇文先生笑笑,最后望一眼荣定街空荡荡的尽头,这才转身回去,边叹气道:“怕叙清那孩子到了家门口不进来,唉。”
宇文夫人默然。几个学生里,丈夫待叙清最亲厚,从前,她也是将叙清当成半个儿子看,谁知道后来会出那种事?
宇文夫人自问不是那等凉薄势利的人,战场刀剑无眼,叙清那孩子自幼孤苦,以往在府上便是最懂事孝顺的,遭遇此等大难,她这个作师母的,也心疼。那段时日她们老两口将人接回府中,一日三餐地熬汤熬药,亲自照料身侧,却眼看那样温和细致的青年性情大变,变得沉默寡言,躲在无人的角落,会冷言冷语赶走她们,颓废两三年下来,一身才华埋没了。纵使她能理解,却仍是有了私心。
她们都年过半百,俗话说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了,就明珠这一个女儿,这门亲事不考量妥当,以后她们走了,怎么放心得下?
天灾人祸,没有办法。
她们尽力了。
宇文夫人宁愿当一回恶人。她唯一的女儿不能嫁给一个性情不定、需要人终身照顾的残废。
第77章 愿意 是我,是叙清。
明珠出来接二老, 看眼无人的后面,便知叙清没有来,她不想让父亲母亲担心, 便扶着她们, 边往回走边说:“父亲,张伯伯找您喝酒了。”
宇文先生大笑两声,拍拍她手背道:“好好,明珠啊,你也去多陪陪殿下, 我跟你娘能应酬。”
“是。”明珠脸上露出一个叫人放心的笑。
宇文夫人看看女儿不同往日的打扮,也满意极了,能想开便好。
生辰宴上男女分席, 隔的并不远,席间欢声笑语,热热闹闹, 明珠忙于与好友说话应酬,忧郁之色都被藏到了心底,也无暇再想其他。
哦,还有桩要紧事。
——看着常念不许她喝酒。
明珠将自己的几个手帕交都向常念介绍了, 常念也是愿意多结识友人的, 日后说不得就需要她们,只是席上人一多, 你一句我一句, 说话便杂,被闹哄哄的氛围包裹着,她举杯时也不管是酒是茶,豪爽干了便是。
春笙有时候劝不住, 夏樟嘴笨,更拦不住。况且这样的场合,她们也不好贸然打搅。只好拜托明珠帮看着。
明珠叫婢女撤下果酒,换了茶水,这下才安稳。
及至宴席散去,已是将近天黑。
江恕从前厅过来接常念,路上随口问了句身侧的时越:“叙清呢?”
时越也摸不透叙清的性子,摇了头,道:“我过来之前,他倒是托我送礼给明珠。”
江恕没再说话。
花厅里女客已走了大半,婢女开始收拾洒扫了。
常念还坐在座位上,明珠站在一旁,小心给她喂酸梅汤解腻。
常念喝了两口,推开碗,拉着明珠的手哼哼道:“都怪你,糕点做那么好吃,叫本公主吃撑了!”
身后听到这话的江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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