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连忙站了起来,“大嫂子,再玩一会,时间还早着呢。”
“不玩了,吃了饭就出来了,连碗都没洗。”
罗氏和唐春华送她出去。
姜大娘又道,“春华别送了,让你娘送送我。”
唐春华停下了脚步,看来姜大娘还有话要和母亲说。
胡同里黑洞洞的,姜大娘没有开手电,她在唐家大门口外的一角,站住了,说道,“二丫娘,不是我说你,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勺之言,你不能由着孩子任性。这会让他们结婚找对象,看着是在逼他们,还不是为了他们好?孩子在身边还好,你说孩子不在身边,没个人陪着日子该多难熬。”
罗氏发愁的说道,“好话歹话不知道说了多少,一个比一个有主意。”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春华是从那见不得光的日子过来的,她有这种心理也正常。你好好劝劝她,相不相的都给我回个话,我也好给人家答复。”
“大嫂子的话在理,我劝劝她,那你路上慢点。”
姜大娘朝她摆摆手,“成,回去吧,别送了。”
罗氏送了姜大娘回来,见唐春华不在厨房,接着去了春华的卧室,见她在木木的纳鞋底,无奈的叹了口气,拉了个凳子坐了下来,轻声说道,“春华,娘知道你心里苦,但日子还得过,是不是?”
“娘说的哪里话,我一点都不苦,”唐春华抬头,看着母亲,目光里有说不出的坚决,“娘,明天您去回了姜大娘吧,以后再有人说媒,您就直接推了,我守着您和佳佳过就挺好,就算将来佳佳嫁人了,我一个人过。”
罗氏急了,“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
“娘,我不是孩子了,我也是孩子的娘,”唐春华苦笑,“我已经三十多了,白头发都生了不少了,没那个心劲了。”
罗氏只觉得一股悲凉从心底生出来,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出了唐春华的房门。
唐春景收拾完了,送走了唐煜和嫂子,回房看书去了,翻着书却在想,也不知道母亲和大姐谈的怎么样了,正在想着,门外有人喊了一声,‘二丫’。
“娘,进来。”
唐春景本来是趴着的,这会娘过来了,她便直接坐在床上了。
“娘,您哭了。”罗氏眼圈都红了。
“哭什么哭,气的。”罗氏坐在了唐春景的床上,“你姜大娘给你大姐来说媒,你大姐愣是不相。”
“不相就不相,您还值当的生气?”
“二丫,我问你,难道你也不想让你大姐再找了?”
“娘,您说哪里话,我当然想让大姐幸福啊。”
“既然你也想让你大姐幸福,那你就去劝劝你大姐,不然你就是不想让你大姐幸福!”
唐春景满脸黑线,娘也学会威胁人了啊!
她想,原来的时候大概大姐还有嫁人的意思,但后来因为邓技术员的事情,她彻底歇了这个心思,娘让她去劝,她怎么劝?可若是不劝,‘不想让你大姐幸福’的帽子又扣了上来,她也承担不起啊。
“行,我去劝。”
罗氏见二丫答应肯劝便放心了,又道,“你的事也得抓紧点,你说要是有人来给你说媒,你是看还是不看啊。”
“当然不看啊。”唐春景毫不犹豫的说道,“娘,我和大姐不一样啊,她是不打算嫁人了,我是打算嫁的,但是缘分还没有到,到了我自然就嫁了。”
“少拿这个糊弄我。”罗氏绷了脸,“那天晚上你穿谁的衣服来的?”
那天唐春景穿着顾明远的衣服回来,一头就扎自己房间去了,她觉得应该没人看见,母亲看见了?
唐春景哧溜一下从床上下来了,穿上鞋子就往外跑,“我去找大姐。”
罗氏在后面生气的说道,“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气死我算了。”
唐春景没敢回话,她不想当炮灰!
唐春景进去的时候,唐春华还在纳鞋底,麻绳子拉的哧哧的,她头也不抬得说道,“娘让你来当说了?”
“不当也没办法,”唐春景坐了下来,“大姐,就算不想嫁,你糊弄糊弄娘不就行了,见了之后说不合适,相不中,谁还会说什么?”
唐春华淡淡的说道,“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好吧,由着你吧。”唐春景说完也没走,她得多待一会,省得娘又说她。
两个人都不说话,屋里便安静了下来,只有麻绳穿过鞋底的哧哧声。
冬日的夜晚十分清冷,没有电视没有电脑,只有一盏不太亮的黄色灯泡,照的人越发的孤寂。
唐春景坐在椅子上抱着腿,看着大姐在做活,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难道大姐真就这样过一生?
唐春华忽然抬头说道,“二丫我不想在家了,你能不能帮我找个管吃管住的活干,哪怕是力气活也行?”
唐春景惊讶地看着大姐,没想到大姐竟然如此有想法。
唐春华看着惊讶地唐春景,却又叹口气,“算了,我也就是说说。”
唐春景是新时代的女性,主张女人独立自强,既然大姐有离开家的想法,她当然要支持。只是像大姐这样的人出去工作,也只能找粗活,和在家种大棚没什么两样,等年纪大了一样没什么保障啊。
就在唐春华以为唐春景不支持她的时候,唐春景忽然说道,“大姐,找工作也不容易,要不你去学个手艺吧,我觉得学缝纫就很好。你手巧,脑子也不笨,等学好了手艺,将来开个制衣店,比找个工作强多了!”
“你支持我?”唐春华的语气有些激动。
“当然支持,”唐春景认真的说道,“我一早一晚的都在家不至于让娘孤单,佳佳大了也懂事了,就在村里上学,有娘照看着准受不了气,再说大哥和嫂子都在村里,离的这么近,早晚的也能搭把手。”
唐春华很是动容,“二丫,我......但是.......”她说着又犹豫了,“我要是走了,家里的活可都落在娘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