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芝在这边盘算,唐春景也在盘算。
回来的路上,她已经想好了挣钱的方法。做冰糖葫芦不太现实,她可以做成山楂糕或者山楂片。这些东西体积小,放在篮子里不显眼,去县城里找个黑市就能卖。
二十二斤山楂,扒皮去核,估计也就能剩个十二三纯山楂,加上糖和水估计也就能做不到二十斤山楂糕,太少了,不够卖的,最少做个三五十斤的山楂糕才值当的走这一趟。
做山楂糕,三斤山楂要放一斤糖,这事肯定得罗氏同意了,不然用那么多的糖,怎么解决?
想到这里,唐春景有些坐不住了,问张桂芝,“嫂子,现在供销社里可以用钱买糖了么?”
“用钱买糖?”张桂芝很惊讶,“不能啊,得要糖票啊!”
唐春景想,若是用糖票可不太好办,花钱还好说,关键是往哪里弄那么多的糖票?
张桂芝清清嗓子问道,“想吃糖了?”
唐春景嗯了一声。
张桂芝有些不太高兴,说道,“二丫,你这样可不行,到现在为止你每天早上还要吃一个鸡蛋呢。天冷了,鸡下蛋都少了。家里的油盐酱醋,还有老二、三丫头的笔和本子都得靠着鸡蛋换。上周刚带了粮,一人又拿走了两块钱,鸡蛋坛子里就剩下六个鸡蛋了。”
呃……自从醒来到现在她每天早上一个鸡蛋,嫂子若是不说,她都没有当回事。确实,家里除了怀孕的嫂子和她,其他人都不吃。
这个年代的鸡蛋既能换东西又能卖钱,金贵着呢!
唐春景能理解,她痛快的说道,“噢,以后我不吃了。”
二丫受伤之后性格是变了,花大婶子不还高粱米,她果真拿着袋子堵在花婶子家去要,花大婶子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乖乖的就还了米。可有一点,勤快变没了。伤没好的时候也就算了,如今好了还要吃要喝的,撞了一回变得又馋又懒,这可不是个好事!
张桂芝又道,“如今你也大好了,我的身子又沉了许多,家里的很多事都拿不起来了,你也得打起精神来,毕竟日子还要往前走。”
唐春景听出来了,张桂芝对她有意见了,原来二丫多能干啊,上一天工回来洗衣、做饭、喂鸡样样不落。这些天,她基本上都是饭来张口,顶多洗两件衣服,最可恶的是还吃了那么多的鸡蛋,更别说去挣工分了。
唐家其他人对二丫没有意见,但张桂芝不行,她和二丫没有血缘关系,没有意见才怪呢!
张桂芝对她说教,她不生气,毕竟人家怀着孕还做这做那的,所以她说道,“我又不是天天的好吃懒做,嫂子害怕什么?”
张桂芝哑口无言,她看了唐春景一眼,她正低着头缝褥子,手下的那个麻利劲跟从前一样,可就是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中午的饭是唐春景做的,她擀的鸡蛋面,白面里磕了四个鸡蛋,用酸豆角做的卤子,剩下的面正好烙了四张大饼,她细细的切了葱花,炒了半碗鸡蛋酱,用饼一卷,那滋味绝对的美!
张桂芝上桌吃饭,一看唐春景端上来的饭,差点没背过气去。上午她刚和小姑子说了,坛子里就剩下六个鸡蛋,敢情她一顿全吃了。
罗氏与二丫大哥唐绍刚也惊了,过年也舍不得全用白面包饺子吃啊,更何况吃的鸡蛋面!
明明是特别香的一顿饭,一家人除了唐春景以外,都吃的闷闷不乐的。
唐春景吃的很欢畅,来了这么久,终于吃了一顿可心饭,还是家养的鸡蛋好吃啊。若是用纯鸡蛋和面就更好了,保证比现在的面条好吃十倍!
吃饱喝足了,唐春景决定洗完碗之后找罗氏谈一谈,只是还没有等她找罗氏,罗氏便来找她了。
唐春景刚打了水要洗碗,罗氏便进来了,不高兴的问道,“中午的饭你做的?”
唐春景笑嘻嘻的问道,“是啊,娘,好吃吗?”
罗氏生气的教训道,“你个败家子,你嫂子就快生了,那些面都是省出来给她坐月子吃的,你倒好,用了多少!”
“娘,别生气嘛,”唐春景哄道,“娘,我给您商量一个挣钱的方法。”
“挣钱,挣什么钱?”罗氏狐疑的说道。
唐春景一边洗碗一边道,“今天生产队分了二十二斤山楂,大李村生产队收山楂,一斤才一分钱,咱们家那些也就才卖两毛钱。”
罗氏说道,“两毛钱还能买两斤盐呢,你想干嘛?”
“做山楂糕去卖!”唐春景低声道,“用山楂加冰糖再加白糖做山楂糕,这是最简单的,背着去市里卖也方便。再说了咱们这边山楂便宜,一分钱一斤,收上一百斤也才一块钱。我听说东安市里早就有了黑市,而且管的也不紧,咱们就去市里卖。”
他们的清水镇是由地级市直接分管的,所以没有县城。
罗氏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低声道,“这话你和我说说就行了,千万别往外面说,你忘了村里有人卖耗子药的事了,在小号里关了好几个月才出来,家里老婆孩子都没饭吃了。”
唐春景把罗氏的手从自己嘴巴上拿去下,狠狠的喘了两口气,说道,“娘,您看看咱们家顿顿吃的什么,除了窝头还是窝头,我不过做了一顿鸡蛋面,大家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嫂子马上就要生了,不能让她月子里小米鸡蛋都吃不上吧。三丫上次回来想带件夹棉的棉袄都没有,老二的复习资料都是手抄的,不挣钱永远都得这么穷下去!”她想过了,和罗氏讲市场、讲经济,她也听不明白,就讲最实在的,从最平常的吃喝拉撒入手。
罗氏听着二丫头的话怔怔的,她有些不可置信是二丫说出来的,可明明就是她说出来的啊!
罗氏直接否定,“不行,不行,若是查出来去关小号太丢人了。”
唐春景反问道,“娘,是关小号要紧还是吃饭要紧?”
罗氏犹犹豫豫的说道,“这事得容我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