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公司不可能马上招一名练习生,又马上让她去参加一档节目,哪怕只是个无关痛痒的小综艺……人家凭什么。何况殷侍画不想和任何公司签“卖身契”,那样的代价未免太大。
驰消始终特别认真地听,偶尔被逗笑。
最后他拿过她汗津津的小手,说:“那你现在可以放心了。”
殷侍画看着他,他掌心是很令人踏实的触感。她也清楚,驰消说能成的事就一定有把握,他不是没有分寸、会信口开河的人。但她实在无法描述,此时的自己,内心对驰消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好像不是单纯的喜欢,也不是单纯的愧疚。
好像是一点依赖,和一种时不时就会泛酸的情绪。
她又不知道该和驰消说什么了,无论他如何安慰她,也无论他答应这件事答应得有多心甘情愿。好像无论她说得再多,都缓和不了眼下的气氛。
是驰消先拉她起身,打破这复杂又仿佛凝固的氛围,就像以前一样,跟她说:“走,我们去夜市转转,晚上我送你回家。”
*
一切都渐渐明朗,驰消一边把事情交代给席乐,一边和殷侍画研究节目。
殷侍画在圣诞夜上的表演很出彩,最主要是,很多人都说非常走心、特别感人,她还在新一周的升旗仪式上获得了一张一等奖奖状。没什么实际作用,就是挺让人有成就感,殷侍画心情也跟着好些。
至于裴颜,在那之后就难得消停下来了,没再弄出什么事。
也可能因为,驰消这段时间几乎和殷侍画形影不离,她没什么机会,也彻底觉得扫兴。
没几天,席乐就联系到一家娱乐公司,位于南城另一个区,虽然规模不大,也并非主攻练习生和选秀方向,但托关系把殷侍画安排进去、借个身份报名个节目还是可以的。
对方还说,可以为殷侍画提供针对性培训,这对参加节目的面试绝对有利,也可以说是绝对必要的。因为殷侍画是个不折不扣的娱乐圈小白,要想在这个圈试水,光长得好看、会拉小提琴绝对不行,和她没有演艺经验就没法说自己是个人练习生一个道理。
但问题是,那公司离两人住的地方都很远。
不仅是公司,录制综艺那地方也远,殷侍画若要去,一期一期地录下来,少说也要在那里住上一个月。
殷侍画就又蔫了。
因为若要翘课两个月,她必须征得薛鹤兰同意;而若要一个人在外面住那么久,她没试过,并且她已经想象到自己会面对多少难题了。
怎么过去?住哪里?怎么租房子?吃什么?每天一个人会不会很孤独?会不会有危险?她连下雨打雷的天气都害怕。
但驰消又说,他可以陪她。
殷侍画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
值得吗?
做出这个决定,难道他要跟自己一样,在外面翘两个月课么?
他是要高考的人了。
最主要是:“你爸妈能同意你这么胡闹吗?”
她说这话时还有点激动。她试着用这样一个问题,掐灭驰消这想法,因为她不相信,也断定这根本不可能。
“那你是在胡闹吗?”
驰消却反问。
说这句话时,他托着脸,饶有趣味又像是极其认真地看着她。
殷侍画哑口无言了。
驰消继续用极其诱惑的语气说:“而且我不仅能让我爸妈同意,还能让你爸妈同意。”
“……什么?”
殷侍画越来越觉得,自己琢磨不透驰消这个人。
“那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驰消又开始欲擒故纵。
“别。”
“我愿意。”
殷侍画松了口,知道他逗她的小伎俩却无可奈何。
驰消则依旧托着脸,歪着脑袋看她,觉得她这个样子特别可爱。
“那好,我去帮你和父母说。”
“……”
殷侍画一脸懵逼地对着前面发呆,好像怎么都反应不过来,驰消则继续看她。
他希望殷侍画永远都这么懵懵懂懂,天真无辜,无忧无虑。但一想到她此时的一意孤行和一腔孤勇都是为了另一个人,又觉得有些复杂和好笑。
*
又一个周末,跨年夜,殷侍画带驰消回了自己家。
薛鹤兰也回来了,殷振却不在。
殷侍画心里的复杂与忐忑简直难以描述。
别说谈恋爱了,忽然让母亲知道自己的打算,她觉得薛鹤兰会当场发飙。
但相反,薛鹤兰知道了一件件事,还算淡定,至多只是有些惊讶。她很认真地听驰消说着。
这样的淡定,不像是装的,也不像是忍耐着等到之后再爆发。殷侍画也不知道薛鹤兰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可能自从同意自己去艺术班,薛鹤兰就对自己放开了,愿意让自己在艺术这条路上搏一搏;也可能是,驰消真的太会讨长辈喜欢了。
他这样的男生,长得帅,家境好,虽然平时也挺不受束缚挺爱玩,但在长辈面前,在正事面前,他都是那种绝对靠得住的早熟的类型,会交际,甚至还能在饭桌上逗薛鹤兰笑。
然后他慢慢地跟她说殷侍画的计划,薛鹤兰当然没同意,但也没拒绝。
那个晚上,殷侍画煎熬地在客厅看电视,却什么也看不进,驰消和薛鹤兰在二楼书房里聊了整整两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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