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是抱着一丝丝妄想的,可倘若丹阳说的是真的……倘若是真的……
傅盈欢咬住嘴唇,勉强才让自己心神定下来。
丹阳生性跋扈,又素来不喜她,可想而知,她若是与傅如赏有什么瓜葛,哪里还有什么安生日子?
傅盈欢心中犹豫,还是转过身看向丹阳。丹阳得意洋洋地抬着下巴,并不用正脸看她。
盈欢声音有些颤抖:“那恭喜郡主了。”
可惜笑得比哭还难看。
丹阳哼了声,正对峙之间,忽然听得林知章的声音:“傅妹妹?”
傅盈欢深吸了口气,看向林知章,林知章身后跟了好些人,还抬了好些东西,不知道是做什么。
“林公子。”她扯出个笑,林知章一出现,她便又头疼起来退婚一事。
没想到林知章便是来同她退婚的……
林知章看了眼丹阳,恭敬作揖,“见过丹阳郡主。”
丹阳轻哼了声,打算要走,只是步子放得很慢,显然想听听他们要说什么。
傅盈欢道:“林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林知章有些为难:“实不相瞒,傅小姐,其实我正要去找你。不过正好在这里遇见你了,我也不卖关子了。”既然傅如赏要他们退婚给她难堪,在这大庭广众的闹市里,岂非效果更佳。
他叹了口气,欲言又止:“你也知道,如今傅大人炙手可热……”他话只讲一半,让傅盈欢自己去想。
“是我对不住你,这是我们家的一些小小心意,还望你收下。”他指了指身后那些东西。
傅盈欢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退婚?怎么会这么巧,刚好就迎刃而解了?
见她呆住,林知章又诉起衷情来:“实在是对不住你,可是我也没办法……我不为我自己考虑,总得为我父亲考虑,总得为我林家考虑。傅小姐,你是个很好的人,日后定能找到更好的归宿。”
林知章一脸惆怅难解,似乎是真舍不得。傅盈欢见他如此模样,还有些内疚起来。
因为她此刻竟觉得如释重负。反观林知章,如此不舍,她真不好意思。
傅盈欢摇头:“无妨,我都明白,我不怪你。”她脸色惨然,让这话听起来毫无说服力。
林知章握住她的手,又道了好几遍歉,这才作罢。“那既然如此,我便让人把东西送到你住处去,你……自己保重。”旧时光
傅盈欢点头苦笑:“多谢。”
丹阳听在耳里,笑意更甚。哈,她还被退婚了,此刻不嘲笑她,更待何时?
待林知章走后,丹阳折返。
“傅盈欢啊傅盈欢,我都不忍心了,你看看你,过得这么狼狈就算了,现在连婚事也没了。可怎么办啊?”
“不劳郡主费心了。”傅盈欢笑了笑。
可这笑怎么看都是勉强挤出来的,丹阳绕着她踱步,摇头唏嘘:“你说说你,好不容易爬上枝头变凤凰了,结果又被打回原形了。多可怜呢,要不然多烧香拜佛,好求老天爷保佑,下辈子投个好胎?”
傅盈欢胸口起伏一番,仍是说:“多谢郡主关怀。”
她们这么大的动静,已经引来不少人围观。他们充满了看热闹的、可怜的眼神如同毒蛇一般,纵使傅盈欢近来吃过不少苦头,此刻被这么多人看着,还是有些难受。
“郡主,我还有别的事做,便不陪你叙旧了。”她强忍着发红的眼眶,此刻也不想进当铺了,只想离开这里,缓缓心神。
才走出没几步,便被人拦下。
“小姐请慢。”
她认得青采的剑,只是这一刻眼泪将落,实在不想抬头,“怎么?”
他还要火上浇油是吗?嫌她不够难堪,还得自己着手添一笔么?枉她还天真地赌他本心是好的,其实根本是她自己错了。
早就过去九年了,那个义无反顾跳下去救人的少年也许早就不复存在了。这些年来,他只剩下对她们的恨意,一点一点地累积,他早就面目全非了。
傅盈欢吸了吸鼻子,眼泪便止不住地落下,她伸手去擦,试图让自己停下哭,可是越擦越多,根本停不下来了。
青采愣了愣,才将手上的东西递上前去:“小姐,这是少爷的吩咐,还请你亲自收下。少爷说,明日申时乃吉时,花轿会去门口迎接,还请你莫要耽搁。”
傅盈欢愣住了,什么花轿?什么吉时?
她泪眼婆娑抬头,看向手中的锦盒,打开,里头竟是一件大红嫁衣。做工精细,材质上乘,似乎是出自万华阁之手。
她一时眨着眼,一双带水的眸子看向青采身后的马车。车帘子紧紧合着,只见一双手轻挑了下,是在示意车夫启程。
青采冲傅盈欢一点头,便跟着马车一道离开。
方才这事,不止傅盈欢愣住,一旁的丹阳更是震惊到眸子震颤,久久未能回神。见马车要走,这才追上去,拦在车前:“你这是什么意思?傅如赏。”
傅如赏以剑柄挑开帘子,一张脸冷峻非常,眸子更是不带一点感情色彩:“下官不知郡主的责问是所为何事?”
丹阳因太过生气,脸色有些红,“前些日子,分明我爹同你谈论过与我的婚事,你今日、方才,那是什么意思?什么吉时花轿?你要娶她做妾室?那也得等正室进门吧?”
傅如赏那张素来如冰如霜的脸上忽然多了一丝嘲弄的笑意:“郡主说笑,方才下官是在决定自己的婚事,并非纳妾,而是娶妻。因下官无父无母,便无从听闻父母之命,全由下官自己做主了。不知郡主对下官的婚事有何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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