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脑海里闪过一些影子,那些人都消失了。
有的是被打发了去了庄子,有的则是被卖了,至今也音讯全无。
苏姨娘唇边的冷意更深了:“老太太这个人,就是个老顽固,糊涂虫一个,她从前瞧不起我出身,处处跟我作对,还怂恿你爹爹再娶一个继室,当时你爹差点耳根子一软,就答应了。”
沈芸心里一跳,忙问:“那后来呢?娘又是怎么劝说爹爹的?”
“后来……”苏姨娘冷笑:“后来还不是娘用了点心思,才留住了你爹的心,要不然如今哪有你好日子过?”
男人就是如此,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苏姨娘能被沈万琏宠这么多年,自然是有她的手段,那次她留下一封信,信上说她不想沈家为了她,闹得太难堪,所以为了沈家,也了沈万琏,她决心放手。
实际上,她故意留下这封信,然后假意去投湖自尽,说来苏姨娘也是个狠人,那样冷的天,她就这么跳了下去。
沈万琏跟在身后,哪能眼睁睁看她去死,自然是把她救起,苏姨娘醒来后,哭得梨花带雨的,又当着沈万琏的面,说了些露骨柔情的话,一个男人,看着心爱的女人这样待他,哪里还受得了。
于是二话不说,就推了那门亲事,并承诺她,今生今世,不再另娶她人。
前尘往事,就如过眼云烟。
苏姨娘道:“这么些年,你爹爹没再娶妻,而那短命鬼留下的,也就只一个女儿,有什么用!要继承香火,还不是得靠儿子,那老货就算急,还能硬逼不成?”
男人就是如此,你越是软,他也跟着软。
你越是硬,他也硬。
所以就算沈老太太不高兴,也拿沈万琏无法。
“如今娘母凭子贵,又有谁敢给脸色看!唯独一点,娘还要加把火,只要哄得那老不死的高兴了,娘就算牺牲一点,又有何妨?”
那继室的地位,还差一步,就唾手可得,所以欢哥儿……
沈珠回了棠梨苑,就闻到满桌子的菜饭香。
陈嬷嬷正在忙着让小丫鬟布菜,一回头就看到沈珠,于是笑道:“大小姐可算回来了,快坐,快坐下,可饿了吧?”
另一个离沈珠较近的丫鬟,连忙拉开椅子,伺候沈珠坐下。
这一桌子饭菜,共有五菜一汤,有沈珠爱吃的松子鱼,火腿冬笋汤,还有翡翠丸子,另外一些时令蔬菜,还有一样茯苓膏做的点心。
春燕看得都有些馋了,吞了吞口水道:“嬷嬷怎知道大小姐要回来吃饭,还准备得这样丰盛,莫非嬷嬷未卜先知?”
陈嬷嬷嗤的一笑:“你这丫头,又拿嬷嬷寻开心!我是什么人呐!大小姐是吃我的奶长大的,大小姐怎么想的,我哪会不知道!”
又看着沈珠道:“大小姐,奴婢知道你吃不惯老太太房里的饭菜,就算她老留你吃饭,你也吃不好,所以奴婢就让人准备了些,好等着大小姐回来吃。”
看着满桌饭菜,沈珠顿觉有些食之无味,托着腮坐那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嬷嬷从汤盅里舀了一碗汤,递到她手里,哄着她道:“大小姐,你病才好些,要多补补身子,看你瘦得什么样了。”
小时候多好,粉团子一样的人儿,下巴肉嘟嘟的,多可爱。
可如今病了几日,肉眼可见的瘦了,陈嬷嬷真怕她这么下去,出门能被风吹走。
“嬷嬷,就我一个人,哪吃得完?”还当是喂小猪呢,沈珠有些哭笑不得:“不如....你和春燕也坐下来,陪着我一块吃。”说着忙去拉她的手。
“这可使不得!”陈嬷嬷听了连忙摆手,退后一步道:“你是大小姐,主仆有别,可不能乱了规矩。”
陈嬷嬷这个人,这一点分得很清,不像有些奶娘,仗着自己的身份,尊卑不分。
可越是如此,沈珠才越心疼她。
沈珠六岁丧母,虽没了母亲,但一直以来,这个奶娘在她身边很是尽心,相当于是她的母亲一样,这样的情分,哪能无动于衷。
她发自肺腑道:“嬷嬷,有什么关系?我从小就没有娘,若不是您这么费心照顾我......”
话没说完,就被陈嬷嬷打断:“大小姐可别这么说,能伺候大小姐,是奴婢的福气,也是奴婢应该做的本分,说不上让大小姐惦记心上,只要大小姐平安喜乐,奴婢也没什么好求的。”
“话说回来...若是夫人在的话,看到大小姐这幅模样,不知有多高兴呢!”说着,说着,陈嬷嬷声音哽咽,最后就连眼眶都红了。
听陈嬷嬷提到娘亲,沈珠也忍不住眼眶泛红,幽幽道:“是啊,一眨眼就九年了,也不知娘亲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一想到这些,她心里就像被什么堵着一样,更加吃不下了。
“大小姐你放心!”春燕怕她伤心,忙劝说道:“佛经上不是有说,好人去了那边,不会受到恶果报应,但作恶之人,就会在阴间受苦。”
说到这笑了笑:“夫人那样心善,阎王小鬼也不会为难她,再说了,这么些年,大小姐烧过去的元宝香烛,夫人哪里用得完,大小姐还有什么担心的。”
“要奴婢说,大小姐这样挂念夫人,不好好调养身子,可真叫九泉之下的夫人,更不能放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