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凛站起身来, 尽量不让自己失态,“那我问你,她现在在哪儿?”
“贺夫人”的态度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贺竹音发疯的事,就算不是她做的,也一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她话落的时候,贺将军也总算看向这个与他相伴多年的女人。
“老爷,你终于愿意看我一眼了。”
贺将军咬牙切齿,“你这个毒妇!”
“哈哈哈哈!”刺耳的笑声再度响起,“你这话到底是说我的,还是说她?”
这时候,贺夫人脸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她的一半脸庞是绿色竖瞳,露出尖利的长牙,而另一半脸则变成了原本的人类模样。
一半是妖,一半是人。
箐禾先前经过商戎提醒,才知道并不一定妖只能附身在死人身上,修为强大的妖物是可以附身活人的。
更何况贺夫人明显是自愿被妖物附身的。
“夫君……”
两道不同的声音在唤贺将军,贺将军脸色发青,“闭嘴,你给我闭嘴!”
“啊哈哈哈,你又想要一个贤内助,又想要一个娇媚柔弱,唯你是从的妻子,我这不全是为了你吗?”
贺夫人说话时一直有两道声音交杂在一起,一道娇媚,一道轻柔。
“你胡说!”贺将军忍无可忍,“自己与妖物勾结,不知羞耻,我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早点发现你的真面目,不然是定然不会让你留到今天,更不会让你害竹音。”
“不知羞耻?你居然说我不知羞耻。现在想当个慈父?我呸!贺广平你就是个不要脸的老匹夫,当初把你女儿送走,可是经过你同意的,现在想全推到我一个人头上?那个铁笼子,可是你亲自派人送过去的!”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贺夫人便没有什么话不能说,她唾弃地对着淮凛等人道。
淮凛不可置信地看向贺将军,“贺叔,她说的是真的?”
贺将军痛苦地闭上眼睛,“竹音她病得太重了。”
淮凛苦笑一声,某些人还真是不配为人父啊,居然能做出用铁笼将女儿关起来的事。
不过此时不是纠结谁的过错更大的时候,找到贺竹音下落才是最重要的。
“我最后问你一次,贺竹音在哪儿?”
“贺夫人”诡异一笑,“我不知道。”
她说完,浑身像是通电一般颤抖起来,那只没被商戎踩碎的手吃力地捂住心口。
是符咒发挥作用了,所以这个女人必然是知道贺竹音下落的。
符咒发作起来会有多疼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别人口述的不及十分之一。
这样的痛与手骨碎裂的痛相当,但方才贺夫人很快就求饶给了解药,现在的她痛得满地打滚都不肯再开口说一个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符咒一轮的效用过去,淮凛再次发问,得到的答案还是一样。
妖物宁愿痛死,都不愿意说出贺竹音的下落。
事情快要走入死胡同,本以为将妖抓出来即可,没想到她却死活不愿意开口。
正在淮凛苦思采取什么手段时,贺广平缓缓向着蜷缩在地上的人走去,他对淮凛说:“让我来试试,竹音是我的女儿,我也想救她。”
淮凛没有拒绝,颔首道:“小心。”
毕竟贺夫人是妖,就算被捆在地上,也并不是失去了攻击性。
贺广平明白,并未走得很近,他蹲下来,看着眼前的女人,符咒将她折磨得奄奄一息,那半人半妖的脸上全是汗水,发丝粘连在脸颊两侧,看上去连呼吸都很困难。
“翠枝,你是我的通房,打小我们就认识,我的第一个女人就是你,安生过日子不好吗?你何苦要做这些事?”贺广平的声音里头充满了无奈。
贺夫人眼中落下一滴清泪,淮凛没有继续发问,符咒的效果暂告一段落,她狼狈地爬起来,“不好,一点都不好。我是你第一个女人,却不是最后一个,你娶了正妻,又纳了曹姨娘。
竹音和兰音都是你女儿,但你总把最好的给竹音,我家兰音吃穿用度皆比不上她,被欺负了回来连告状都不敢,凭什么我的女儿要受这种委屈!”
贺广平没想到症结在此,忙说:“怎么会,给竹音的东西,兰音向来都不会少,我从来没有偏袒过哪个孩子。”
“你不用解释,这些都是兰音告诉我的,还能有假,要怪只怪我这个做母亲的身份低微,连带着孩子都被瞧不起。”贺夫人吞下一口喉咙中涌上来的血腥,“所以我要往上爬,我要坐上正妻的位置,我要让她贺竹音也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贺广平握紧拳头,“所以你便害她出事?”
说到此处,贺夫人忽然露出了个古怪的笑容,“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她出事是个意外,不过后来我派了几只妖去吓唬她,还将她的丫鬟给杀了,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疯了。”
到水落石出的时候,贺广平才知道自己从前错得有多离谱,他一直以为是家丑的事,原来并不是贺竹音做的,他不但没有深入调查,还将女儿给送走。
当初贺竹音清醒时曾费力在他面前辩解过,他竟然没有相信!
贺广平痛苦地抱住头,再睁开眼时,里面已赤红充血,“翠枝,你快将这只妖从体内赶走,你忘了兰音了?就算不为别人着想,你也该为兰音想想。国师是个有本事的,只要你愿意说出竹音的下落,也许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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