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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歆歆现在还记得,姥姥一边搅锅一边跟她讲:日子过不上去的时候,大家都喝四个眼的糊糊。
    她那时小,便问:什么是四个眼儿的糊糊啊?
    就是稀得像水的糊糊,往碗前一凑,都能照出人影,可不就是四个眼的糊糊了。每说到这个,姥姥大多还会加上句,你们这些孩子呀,赶上了好日子。
    想到家人,宁歆歆又哭,眼泪水吧嗒吧嗒直往碗里掉。若还在现代,梁彦昭若敢这样欺负自己,定会叫姥姥抡棍子打断腿。
    梁彦昭见她哭,放下勺子,欲言又止。
    宁歆歆抬袖擦了擦泪,语气不善,“吃你的饭。”
    ——
    在夜宵时间里用完了晚饭,二人心里都不痛快。
    梁彦昭挪开矮桌与食案,“歆歆,今日到底怎的了?”
    这大概便是梁彦昭的温柔之处,不知缘由遭了冷遇,他不会恼,问却无答,他也不会逼迫,只会静待下一个时机。
    方才一餐饭的时间,宁歆歆多少理出了些思路,抬眼道:“我问,你答。要说实话。”
    梁彦昭点头,“好。”
    “你跟陆千澄什么关系?”宁歆歆被情绪冲昏了头脑,现在方才想明白陆千澄一面之词未必可信,梁彦昭与之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她想听听梁彦昭怎么说。
    “幼年玩伴,现时堂嫂。”
    宁歆歆大怒,谁让你简答了?我要你论述!“说具体点,什么时候认识的?玩的时间长吗?有没有想娶她?后来为什么不见她?”她顿了顿,又加了句,“有没有跟她一起种过花?”
    若非梁彦昭强行挑起了十二分的精力,这番还记不住这么多个问题。
    “父皇与陆司军,也就是陆千澄之父曾是同窗,便从小一起玩。”
    宁歆歆脸耷拉了下来。世代之交,青梅竹马么?
    “我自幼身体便不好,整日不出宫,身边同龄,也就是堂兄、淑惠姑姑和她。”
    宁歆歆脸更黑,明白了:就玩的可好,感情甚笃是吧?
    “但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娶她作妇,若要强论,顶多是将她看做妹妹,”梁彦昭苦笑,“歆歆,便是迎娶你,当日我也是不愿的,多半会要早夭的人,做什么要耽误旁人?”
    宁歆歆平了脸色没言语,这些话不是她第一次听到,她也知道,梁彦昭甚至将《放妻书》都备好了。
    “父皇母后确实是想过立她为太子妃,尚未拟命,伯母却先为堂兄求了赐婚,加之我确然不愿结亲,她便嫁与了堂兄。与堂兄成亲后,她还会独身来府,我担心旁人非议,便次次避之不见,久而久之,她也便不来了。”
    宁歆歆心情稍好,又问:“你有没有跟她一起种过花?一株芍药?就花园里那个。”说起来又来气,芍药就芍药,非得扯什么将离,摆明了就是在讽刺。
    梁彦昭凝神想了片刻,“我从未种过花,更不曾与她一起种过花。但她确曾向我讨过一株球花芍药,我命花匠替她寻了来,她却又种在了太子府里,说这样稀有的品种种她府上也活不了,那花最后到底有没有养活,我就不知了。”
    宁歆歆咬牙,“活着呢,活得比我都好,明天就刨了去。”
    明明白白听完这些,宁歆歆已经开始后悔,后悔在梁彦昭病里还冲他发脾气,后悔没有好好照顾他,后悔自己听了谗言便不信他。
    若要姥姥知道她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磋磨人,定会抄起笤帚撵她。
    虽这样想着,却还想要个更稳妥的答案,她问:“那,我与陆千澄,你喜欢哪个多一些?”
    “这问的什么话?”梁彦昭伸出左手碰了碰她哭肿的眼睛,“只喜欢你,不喜欢她。”
    宁歆歆索性拿他手背又擦了擦刚掉的泪,“此话当真?”
    梁彦昭举起右手,“我梁彦昭在此立誓,若适才所言不实,此生必定,上铁围山,下大阿鼻。(1)”
    “不要说不要说不要说,”宁歆歆慌忙伸手捂住他嘴,声如蚊蚋,“便是你当真不喜欢我,我也还是想你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
    “莫怕,我句句肺腑,遭不了报应。”
    第46章 共枕眠 今晚就跟梁彦昭一起睡了
    见宁歆歆终于卸了防, 梁彦昭也展颜,将人拉进怀里也盖上被子,“不生气了吧?”
    “嗯......”宁歆歆见他被误会也不愠怒,反还回过头哄自己, 心里不是滋味, 伸手搂住他腰, 声音越来越小,“可是,可是我还有几个问题......”
    梁彦昭笑出声, “无妨,你问。”总归六十四拜都拜了, 也不差眼前这一哆嗦。
    “就是,砚青说你们赶时间才没有用晚膳, 还弃了马车骑马, 才都被雨淋了, 赶的什么时间?回房的亥整二刻吗?”
    梁彦昭点头,“本就一日不在府里, 若再违了诺, 恐你不悦。”
    “可我还是对你发脾气了, ”宁歆歆低下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都怪陆千澄, 在我面前给你上眼药。”
    宁歆歆戏瘾起来, 从梁彦昭怀里挣出来,仿着陆千澄的样子开始无实物表演,“旁的花再好, 又如何比得上太子哥哥与我一同种下的这株呢?我的花期,”她翘着兰花指捂住胸口,“也过了啊。”
    一气儿演完,宁歆歆吐舌,“看得我都要吐了。”
    梁彦昭轻笑,这学得还挺像,“她如何进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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