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双瑶冷笑着瞥了明婵一眼,想要将她容貌记在心里。
这人太过放肆了,当着他的面竟敢还这么非议陛下。等着吧,她这就去找大哥说去,一定要将这些个东西治罪。
绣花鞋一转,踩着甲板噔噔噔就走了。那步子里,就饱含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明婵眯着眼睛,看着她带着那个丫鬟冷着脸走了。
几个船夫战战兢兢的还趴跪在原地,嗦瑟着不敢抬头。
“好了好了,人都走远了。”明婵好笑,鞋尖儿在他们眼前晃了晃。
年纪最小的那个船夫,姓陈,瞧这才及冠不久的样子,哆嗦着都站不起来了:“公子……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明婵好笑着坐在凳子上,看着几个人:“刚才不是还说的正开心吗?怎么这会儿倒怕成这样?”
还是李老伯稳重一些,虽然脸色难看的很,但是好歹还是站了起来,将其他几个徒弟扶了起来。
“公子您怎么一点儿也不怕啊?”那陈小弟扶着桌子坐下,都觉得腿还在抖。他看到明婵好像从头到尾都坐在凳子上没挪过步子,就连刚才那个官家大小姐过来,顿时觉得这位虞公子当真厉害。
明婵现在自称姓虞,也是留了个心眼。若是说姓孟,还带着个八岁大的孩子,就太过惹眼了。
她坐在凳子上,呷了口茶,斜了几人一眼:“怕什么?她说要去状告咱们议论皇帝,有证据吗?”
“可是可是,她爹是个大官啊!”陈小弟哭丧着脸,“她要是说咱们说了,那咱们就是说了,那官家的人,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们讲过证据?”
明婵笑了笑:“那又有啥?他们要非完那一言之堂那套,硬要给咱们定罪,那就跑呗。反正债多不压身。”
要不是不能暴露身份,她真想跟他们吹吹几个月前她在单枪匹马跑去劫狱的光辉历史。瞧这点小事就将他们吓成这样,要是知道她身世,岂不是要吓得爬都爬不起来了?
另一边,秦双瑶噔噔就气冲冲的回到了船的第三层。
秦家一家都住在这一层,秦安岭正坐在房里温书,正看到深处就听到外头噔噔的脚步声。
他不由皱了眉头,问小厮道:“去看看小姐又怎么了?”
这脚步声,都别说去看,光一听就知道是他那个好妹妹。
他这妹妹自小就被家里宠坏了,别人家的小姐走路都是轻摇慢晃的,那叫莲步轻移。他们家的这个,走起路来噔噔噔的像要嫌弃地太高了要将地给踩下去一般,那用一个词得叫地动山摇。
一有个不高兴的,就找人告状,要是能用身份压住的,例如婢女之类,当场就能叫身边的贴身婢女去将人掌嘴。
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欺负人。秦安岭原本也不想管这些,但是架不住爹娘宠她。
小厮应了声,还没来得及就开门,门就在外头被敲响了。
“笃笃笃——”
“大哥——”
秦安岭皱了眉,放下了书,捏了捏眉心。到底是拂了袖子,从书桌前起了身。
“福生,去给小姐开门。”
福生恭敬的应了声是。
秦双瑶很快就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进来之后她就气哼哼的往软榻上一坐。
秦安岭醋没坐在旁边,给她倒了杯水:“又出什么事了?”
秦双瑶就一脸不高兴的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后道:“青环,你来说。”
青环暗暗叫苦,还是恭敬的上前一步道:“几个船夫和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坐在甲板上竟然敢非议陛下,说的格外难听,小姐听见了前去指责。几个船夫都跪下来求饶,就那个书生,竟敢无视小姐,还公然和小姐呛声。”
秦双瑶越听越觉得气,脸色就更难看了。
秦安岭淡淡拿起了手边的书:“就这?”
什么叫就这?秦双瑶一瞬间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看着他,她都被屈屈一个布衣书生给公然轻视鄙薄了,他身为大哥就这幅样子?
一定是青环说的不够添油加醋,秦双瑶立马看上另外一个丫鬟,道,“紫如,你来说!”
紫如知道小姐的脾气,就赶紧怯弱的道:“那几个船夫和书生,说陛下是……是天煞孤星,早该……死了。小姐小姐只是听不惯,就上前理论了几句,那几个船夫都已经认错求饶了,偏生那个书生打扮的,还是说天下人都在骂陛下,法不责众……羞辱小姐多管闲事,小姐如何能不气?”
秦安岭放下书,修眉一皱,漆黑的眸子就这样看了秦双瑶,道:“就你这个脾性,到了京城要怎么入宫?”
秦双瑶一愣。
“爹娘还在府中的时候,就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该管的事情不要插手。宫里头多少阴谋算计,若是你看到什么事都要插一脚,如何能明哲保身?”秦安岭冷清着眸子看着自己这个不懂事的妹妹,认真教训道,“今日你是在宫外有什么事情可以与爹还有我告状,若是他日入了宫,你又要与谁告状去?谁又会听你的?”
秦安岭是不希望这个妹妹进宫的,奈何此事就他和母亲反对,全家包括妹妹自己,都巴望着进宫。
秦双瑶父亲原本是京官,当年陛下还不是陛下,只是幽王。秋猎的时候,秦双瑶曾远远的见过那位一次,虽然隔着人群,但是就那遥遥的一瞥,那马背上的那一抹清冷孤寂身影就落在她眼里,再也挥之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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