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卿回房后就躺下了,宋厉则是往宫里赶去,他到御书房的时候皇上正就着灯火看折子,听到张公公禀报,他才放下折子抬起头。
“宋爱卿来了。”说着,他吩咐了张公公一声,“给宋侍郎赐座。”
“是,皇上!”张公公答应一声,亲自办了张太师椅过来,又请宋厉坐下。
“去换壶茶水来!”宋厉坐下后,皇上忽然又吩咐张公公,张公公跟了皇上多年,一听这话,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当即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等殿中无人后,皇上看向宋厉,沉声问,“可去过金水巷子了?”
“回皇上的话,去过了。”
“那……裴既白怎么说?”
宋厉蹙起眉,声线微沉道,“裴令使只说了些无关痛痒的情况,因着微臣提前回京一事,他似乎对微臣多了几分防备。”
“真的?”皇上看着宋厉的眼睛反问道。
宋厉微微颔首,“微臣不敢欺瞒皇上。”
皇上不禁有些失望。
宋厉适时道,“微臣有一事不解,不知皇上可否为微臣解惑?”
“你说!”
“皇上为何这般关心徐家一案?还有,您对庞进武的关注,似乎也多了一些。”宋厉拧紧了眉头,狐疑的询问。
皇上听他这般说,倒是有些信了他是真的不知情,长叹一口气道,“庞进武就算铸成大错,到底也是辅佐了朕几十年的肱股之臣,朕对他自然多了几分宽容和挂怀,至于徐家一案,说到底,朕才是铸成大错之人,也就多了几分上心。”
“原是如此!”宋厉露出明悟的表情,皇上突然打了个呵欠,笑着朝他摆手,“年纪大了,精力到底不比你们年轻人,赶在宫门落锁前,你也早些回去吧。”
“是,皇上!”宋厉起身应道,跟着又行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他前脚刚出御书房,皇上后脚就变了脸色。
不多时,张公公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皇上难看不已的脸色后,他疑声问了一句,“皇上,可是宋侍郎惹了您不痛快?”
“倒也不是。”皇上淡淡的看了张公公一眼,沉默良久后,忽然道,“明日一早,你派人去打听打听,庞国公现在人在何处。”
“是,皇上!”张公公轻声答应,跟着又问,“你怎么想起问庞国公了?他那样的罪人,哪里有福气劳动您询问。”
“到底君臣一场。”皇上淡淡解释。
张公公笑着答应,而后服侍皇上安置下。
一夜很快过去。
次日清早,皇上一睁眼,张公公就撩起明黄的帷幔,一面服侍他起身,一面道,“皇上,奴才已经查出庞国公的行踪了,他是昨日傍晚被宋侍郎的小厮周元带回京都的,直接关在了刑部衙门,并派了重兵把守。”
“朕知道了,你准备下,等会下朝随朕去刑部大牢一趟。”皇上沉着脸吩咐。
张公公没有多问,直接答应了一声。
另一边,裴卿卿也是早早就起了身,洗漱过后,去东屋看了英欢一眼,便往刑部衙署赶去。
她到的时候,公房的门紧紧闭着,她停了片刻,才伸手推门,只见公房中已经大变样,属于宋厉的桌案和屏风全被搬走,只剩下她的那张桌案孤零零的摆在那里。
也是到这时,裴卿卿对宋厉升迁这种事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她朝里走去,用指腹在桌案上拂了一下,倒是干净的很,明显她不在的这些日子,桌案一直有人清扫。
落座后,她微微愣怔了一会儿,才整理起关于徐家的卷宗……
她不知道的是,在城外,一波流言正在疯狂的传播。
宋厉已经回了京都,自然免不了要去兵部营地当值,他的五感灵敏,刚到练兵场,就察觉到有两个副将看向他的神情有些闪躲。
陆淮安微微沉了脸色,“陈大海,薛悔,你们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还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畏畏缩缩,成何体统!”
陈大海听陆淮安这么一说,腿都软了,倒是薛悔,因为表姐薛寒意的事情一直对陆淮安存有怨气,此刻听到陆淮安的训斥,他胸口血气一阵翻涌,出列道,“陆将.军真的不知道现在市井上关于你的流言吗?”顿了顿,又道,“我若是你,只怕都没脸出门了!”
陆淮安听薛悔这般挑衅,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冷漠的看着薛悔道,“我还轮不到你来置喙,但是你我却管的起,现在立刻负重二十斤,绕着训练场跑三十圈,跑不完就从小兵重新做起!”
薛悔听陆淮安这般说,狠狠的磨了磨牙。
“怎么,不服吗?还是想违抗军令,按照军规处置?”陆淮安盯着他冷声反问。
薛悔用了数年时间才做到副将,他知道陆淮安手下刑堂的军棍有多重,尤其他还与陆淮安不对付,他手下的人就更不会轻饶他了,这般想着,纵然万分不甘愿,最后还是应了一声,去负重跑圈了。
陆淮安看着他离开,越发沉稳的带着将士训练起来,直到一整个上午过去,训练完了,他才单独叫了陈大海到公房,问道,“外面流传的,到底是什么流言。”
陈大海听陆淮安开门见山的询问,脸上神色难看极了,眼神也微微躲闪起来。
“说!”陆淮安威严的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