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整碗药喂给裴卿卿后,陆淮安又坐在床边受了她半个时辰,确定她的温度慢慢的在下降,他才松了口气,但紧跟着,打算回房的麻姑又交代他道,“傍晚和夜里姑娘可能还会再反复,将.军可以再给她喂一次药。”
“嗯。”陆淮安答应一声,将她手中的保温食盒接过。
之后,裴卿卿果然又反复高热了两次,陆淮安提心吊胆着,竟是一夜未眠。
裴卿卿次日早上醒来,一眼就看到陆淮安脸上青色的胡茬,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转眼看向陌生的房间,皱眉问道,“这是哪里?”
“澜苑前院的寝房。”
裴卿卿一下子皱起眉头,“怎么不送我回金水巷子。”
陆淮安见她有想起来的意思,立刻扶着她坐起,又在她背后垫了只大迎枕,然后才反问道,“你是不打算要英欢了吗?”
裴卿卿听他提起英欢,这才明白他的意思,脸上浮起一抹牵强,“是我误会大人了。”
“饿了吗?要吃些东西吗?”陆淮安没有接话,却是问起她早膳想起什么。
裴卿卿道,“给我一碗粥吧。”
陆淮安“嗯”了一声,起身朝外走去。
没多久,素渠捧着一碗粥进来了,她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的喂给裴卿卿,裴卿卿半天没见到陆淮安回来,估摸着他是一晚没睡,现在去洗漱了。
等她用完一碗粥,又靠着大迎枕眯了一会儿,他才穿着一件竹青色的袍子从外面走进来。
“现在觉得如何?”他看着她问道。
裴卿卿一脸的恹恹,无力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打算什么时候回金水巷子?”陆淮安虽则不愿,但还是问了一句。
裴卿卿听他这般问,眉眼中闪过一抹深邃,嗓音有些干哑道,“不急。”
“哦?”陆淮安疑声反问,还来不及高兴,只听裴卿卿又道,“我已想过,今日便进宫答应皇上的交易。”
“你的决定似乎有些突然?”陆淮安沉吟片刻后,轻声反问道。
裴卿卿惨然一笑,“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请大人帮忙备车,送我入宫吧。”
“嗯。”陆淮安答应一声,又看了她一眼,才朝外走去。
不多久,素渠重新回来,手中端着一只托盘,托盘里是一件墨色的官袍。
她服侍裴卿卿穿上,以前刚刚好的衣裳现在已经有些空荡。
素渠看了一眼,只觉得十分不是滋味,她蹙起眉,轻声问道,“可要让绣娘改改?很快的,不会耽误姑娘的时间。”
“不用了,”裴卿卿直接朝妆镜台走去,她落座后,淡淡吩咐素渠,“帮我绾发。”
素渠忙走了过去,用最快的速度帮裴卿卿梳了一个男子发髻。
“姑娘,好了。”将象牙梳子放在桌面上后,她低低的提醒了一声。
“多谢。”裴卿卿站起身,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马车已经备好了。”陆淮安站在廊下,迎着风与她说道。
裴卿卿“嗯”了一声,“有劳大人。”
陆淮安目送她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背影,才收回目光。
扈九在旁问道,“将.军,可要让宫里的人盯着裴姑娘?”
“不用。”陆淮安道,“她是个知道分寸的人。”
扈九“嗯”了一声,没有再劝。
裴卿卿一到宫门口,皇上那边就走到了,御书房中,不怒自威的王者低低的笑了一声,“果然是年轻,到底还是忍不住妥协了。”
张公公听自家主子这般问,低低的问了一句,“那奴才这就将裴令使请进来。”
“不用,”皇上道,“她一个末品小吏,如何有资格得见天颜,吩咐她去景妃宫里,朕在那里见她。”
“是,皇上。”张公公答应一声,然后看向身边的小麟子,夹了他一眼,“还不快去吩咐!”
小麟子打了个千儿,赶忙退了下去。
另一边,裴卿卿得了景妃的传召,心里亮堂如明镜,当即就往景妃的漪澜宫赶去。
到了漪澜宫,她恭敬的朝宫人拱手,请其帮忙通报。
宫人早就得了主子吩咐,也不多问,带着她就往里走去。
“进去罢!”到了正殿门口,宫人止步,淡淡的吩咐。
裴卿卿道了声谢,然后一撩官袍下摆往里走去。
进了正殿,越过屏风,等着她的果然是皇上。
此刻,皇上正悠闲的倚在榻上翻一本书,听到她进来头都没抬。
裴卿卿跟了陆淮安这么多年,哪里不明白,这是因为这次,她才是求人的,皇上自然得端出高姿态来。
“微臣参见皇上。”她提起袍摆,跪拜在地上,磕了个头。
“原来是裴卿。”皇上听到她的请安声,这才合了书,抬起头朝她看来,“听闻,你有事求见朕?”
“是!”裴卿卿伏在地上,盯着印了花纹的波斯长绒地毯,战战兢兢道,“微臣已想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上次提到事情,微臣愿意替您去做。”
“哦?”皇上淡淡的反问,眸色深了几许,“你现在终于肯下定决心离开淮安了。”
“回皇上的话,微臣所求并非如此,而是另一件事情,若皇上肯答应微臣这个请求,微臣原为皇上肝脑涂地,再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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