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桓抿唇,不一会儿沉声开口,“无事。”
无,事,你,闹,呢?
“嗷,原来是来看烟花的啊?哈哈。”看谁尬得过谁。她索性不再看景桓,只凝神望向绚烂的夜空。每一个炸开的烟花,都是庾采霜亲手做的,可不能错过。
鹊鸟纷飞的烟花升空,秦飞飞忽然想到,庾采霜给过她一个烟花符篆,之前未到节日,不便燃放,这会儿时机正好。
从储物铃里取出烟花符篆,秦飞飞来到扶栏旁,凝神运起灵力,通过指尖注入符篆。燃!
三角形符篆安安静静呆在她的指尖,无事发生。再试!毫无反应。她好像,没能用灵力将符篆点燃……
连烟花都点不燃,太辜负荧赫星君的心意了。秦飞飞指尖勾着符篆,默默收拢至手心,嗯,只要没人留意到她的虾,她就不虾。
景桓的目光一直留意着她的小动作。眼看着她取出烟花符篆,注入灵力,泥牛入海。
啧,真没用。
他上前来到扶栏旁,朝秦飞飞伸出手掌。
什么意思?“星君要糖吗?”
景桓蹙起眉头,他朝她伸手,难道只为了糖?“符篆。”
哦。秦飞飞有些不舍地将手中符篆交给景桓,就算燃放不起来,收起来做纪念也好,景桓要它做什么?
三角形的符篆在秦飞飞指尖显眼,到了景桓指尖看起来小了一圈。他睥一眼紧紧盯着符篆的秦飞飞,将手臂伸出凉亭。
叠得整齐的符篆转眼被灵力点燃,下一刻,雪白的烟花朝半空跃去。从小小的、蜷曲的翅膀,一点点变大变宽,直至完全展开,秦飞飞画的那对有着柔软弧度以及饱满羽毛的翅膀完全绽放在夜空。
简单得令人发指,与庾采霜制作的线条丰富、画面繁复的烟花完全不同。秦飞飞只短暂地羞耻了一瞬,很快便被那如雪覆盖的羽翼烟花吸引。
为了让线条简约的羽翼更加饱满,庾采霜在画中注入大量灵力,因此这枚烟花符篆也更难点燃。
画过无数次翅膀的简笔画,秦飞飞还是第一次在夜空中看到如此震撼的画面。她目不转睛盯着闪亮的羽翼,直到它彻底消失。
景桓只瞥了眼那显然画风不同的烟花,很快仍旧目光触及秦飞飞的侧颜。
山洞里的她,长发披散蒙着玄布望着夜色目光出神;眼前的她,乌发高束仰望烟花眼神璀璨,两个人影合二为一,眼前人从未有过地清晰,仿佛此前岁月里的单色调第一次在某个人身上晕染开浓烈的色彩。
鬼使神差地,他唤了声,“飞飞”。
凝神于烟花的秦飞飞微微侧过脑袋,目光仍然与漫天的绚烂胶着,“诶”。
景桓长睫轻颤,不再作声。
秦飞飞等着他的下文许久没等到,待到烟花燃尽扭头看他,才发现景桓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握着红漆扶栏,正低头沉思。
“星君,刚才叫小的有事?”
景桓抬眸,漆黑的丹凤眼乌色沉沉,他本想说“无事”,又觉得同样的话刚说过,应该换个说辞。
“你手上戒指哪里来的?”
他从刚才秦飞飞取符篆的时候就想问,水灵珠为蚌妖结晶,往往数百年甚至上千年也只诞出一颗,蚌妖将其视为族中珍宝。对修为低微的修士而言,这种净水注灵的宝物十分有用,对修为较高的修士而言则用处不明显。
获取水灵珠于他而言不算很难,但对秦飞飞而言,显然不可能靠修为得手。
秦飞飞低头扫一眼指间戒指,心道怎的景桓这么敏锐?大半夜的身上多件首饰也能看出来。
“朋友送的。”
“什么朋友?”送得起这种东西的,定然不是普通能力的朋友,或者是指使者的赏赐呢?
稀奇,景桓竟然会追问,以前很少见他对一件事揪着不放,“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
“刚认识没多久就送礼物?”而且是这么贵重的礼物。显然有古怪。
“星君刚认识小的,也送了礼物。”秦飞飞抬起手臂,在他面前手腕轻晃。银铃声声,细碎动听。
景桓:……那能一样?这是他赏她的,算不得“礼物”。所以谁送的这件事不愿意说?
秦飞飞:呵,面对景桓果然不用客气,稳扎稳打直接怼回去。
僵持不一会儿,景桓忽然开口,“鹊灯还是近了好看。”
秦飞飞恍然,离这么远估计一会儿看到的是座灯桥,若是凑近了,鹊灯的画面应该更加壮观。
“那我们去主殿看吧?”她跃跃欲试。烟花这么绚丽,鹊灯环节放在最后,必然震撼人心。
景桓眼尾上挑,说的是“我们”。
烟花结束之后很快就是放鹊灯,不再耽误时间,景桓当即祭出破妄。
黑色剑身浓似泼墨,沉过黑夜,只两侧剑锋银光烁烁。
秦飞飞见他一声不响祭出本命剑,脑子忽然短路,完了!景桓要杀她灭口!一剑下来,她会从中间被劈成光滑笔直的两半,死透了血溅凉亭,尘归尘,土归土……
“上来。”
嗯?
破妄剑身已悬浮半个台阶高,伸展至半臂宽,景桓迈腿立上剑身,俯视眼神逐渐由惊恐变作迷茫的秦飞飞。
小东西脑子里又在想什么?
原来不是要动手。秦飞飞咽下喉咙里的干涩,她都快被逼成创伤后应激障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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