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啾!”眉栗还来不及捂住嘴巴,就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接下来的几个喷嚏接踵而来:“啊啾……啊啾……啊啾!”
眉栗用袖子一呼啦,揉了揉鼻子。
鼻子好像被堵住了,事实上,她脑袋也有些懵懵的,因为两世加在一起她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没想到一回到雪满山脚下,就开始生病了。
她仔细想了想,回头看向狐狸。
在眉栗的记忆中,她睡觉之前明明把自己全身都埋在了狐狸的背毛里,背毛丰厚,她还在狐狸背上的整片区域都加了防风的阵法,怎么可能生病呢?
眉栗慢慢转过身,她踩着狐狸搁在地上的饱满山竹爪子,顺着狐狸的触须拉下整个狐狸脑袋,平视着它,严肃问:“啊呜,昨晚你是不是把我从背上卷下来了?”
狐狸舔了舔鼻子,扭过了头,似乎远处的风景更吸引它。
“哼,我就知道是你这只不听话的小妖怪……啊,啊啾!”肯定是因为狐狸在云层中就把她放在肚子上了,那里没有防风罩,生生将她吹感冒了。
眉栗被秦琯勒令在木屋里休息不准出去活动,原本打算今晚就回到山上去的计划暂时搁置。
秦琯礼貌谢绝了周萤母亲要带她去抓药的好意,现在正是入冬前最忙碌的储备粮食的时期,占据别人的屋子已经不好意思,秦琯更不好意思耽误别人的时间了。
她向周萤母亲借了一个挎篮,换下华贵的绣衣、披帛和锦鞋,换上当地的花布衣和棉鞋,挎着小篮子融入了集市,就像一滴水融入了海洋。
到了晚间,木屋的门被轻轻抵开,一只尖尖嘴从门缝中伸进来。
狐狸已经变回原来的大小,它嘴里衔着一大把植物,多到它都要衔不住。它跳上床头,把花花草草都放在床头的简陋木桌上,木桌吱吱呀呀响起来,吵醒了昏昏沉沉中的眉栗。
这场病简直要把眉栗两世没生过的病一起生完,眉栗用手撑着身体做起来,觉得十分荒唐。
她,眉栗,世间不说最强也是很强的大符师——这点实在没什么好谦虚的,现在卧床生病,脑袋昏昏沉沉,床头还堆着一小摞用完的手巾,这实在是太不“大符师”了。
大符师从不生病的。
眉栗重重叹了口气,这口气带动了嗓子,她又开始“啊啾”起来。
狐狸“呜呜”叫了两声,似乎还没有恢复过来,任由眉栗把它抱在怀里不停地玩着尾巴。
它的狐狸眼担忧地看着她,似乎觉得自己的人类十分不好养,只是在空中吹了会风就会生病。
狐狸踩着软软的被子,从她的胳膊一路趴上去,最后将柔软湿润的鼻头贴在小姑娘发烫的额头,伸出舌头舔了舔。
‘不管怎么样,这个人类一定不可以出事。’狐狸心里想着。它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想法,索性暂时不去想这个问题,狐狸柔软的毛毛贴在眉栗的脖子上,水润的狐狸眼侧过来看着她。
狐狸跳下来,用尾巴卷着她的脖子往下拉,眉栗顺势躺下,狐狸又跳过来跳过去把被子拉好,把眉栗的手脚都“赶”到被子底下,然后重新衔着这些花草奔向柴房。
“你在哪里找到这些的?刚好方子上的这些药,这里的药铺都买不到,我只好让大夫画了下来,打算上山找找的。”
狐狸不说话,一双狐狸眼直直盯着炉子上烧开翻滚的药罐,看着秦琯掀开盖子把清洗过的草药放进去,然后就团在炉子边,认真盯着炉子里燃烧的火焰。
‘这是小人类要喝的药,人生病了需要喝药才会好。’狐狸心里想,即使头困得一点一点的,它的尖吻伸过去嗷呜咬了一口自己的尾巴,瞬间整只狐就精神起来。
然而这种“咬尾巴”式的唤醒方法并不长久,熬药一般是两个时辰起步的,过不了一个时辰,狐狸脑袋就又开始一点一点的,它甩了甩头,小小地推开门不让风把火焰吹灭,自己从那条缝中挤了出去。
外面不远处有前不久下了还没化的雪,是人们扫了自家附近的雪一起堆在那。
狐狸走过去,高高跃起,头朝下落下去,整个狐狸脑袋都埋在雪里,冰冷的刺激从头顶开始并在瞬间蔓延至全身,狐狸一个狠狠的哆嗦,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再厚的毛也挡不住埋在雪里,狐狸被冻得情不自禁得“呜呜”两声,它用两只前爪揉了揉脸,拖着大大的尾巴重新回到柴房。
有时火炉里的柴禾不够了,狐狸就叼起一根放进去,还要咬着大扇子的扇柄给火焰小心地吹吹风。
到了时间,秦琯就把药液倒进碗里,狐狸跟着一颠一颠地跑过去,它飞快地推开眉栗木屋的门,在垫子上摩擦了一下脚爪把灰尘擦掉,就跳上被子。
眉栗似乎沉浸在一个噩梦中,她小小的抽着气,脸色泛出不正常的潮红,手也从被子里伸出来,紧紧握着胸前的衣襟。
“呜呜~”狐狸伸出尖吻轻轻嗅着她,小舌头也冰冰凉凉地贴上她温烫的脸颊,用爪子推了推她。
见眉栗还不醒,狐狸只好用尖牙轻轻咬她的小指头,它控制着力道,并不会很重。
眉栗缓缓睁开眼。
“啊呜……”她虚声道。
狐狸抖了抖身上的毛,把毛的罅隙里藏着的水沫都甩干,然后钻进眉栗的被窝,绕到后面垫着她的背让她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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