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妹妹走,我求你……亲手毁了它。”他轻声道,目光温柔地看向眉栗旁边的人偶。
“可木偶毁了,你妹妹残留的生魂也不会留下。”眉栗道。
“至少,她可以干干净净地离开。”
荀谕声音低哑,闭上双眼:“这一辈子,我都欠她。”
“如果有下一世,我希望她不要再有我这个哥哥了。”
通道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眉栗却沉声道:“有条件的,我可不会白帮你。即使你不放过我们,三对一,胜负也难料。”
“什么条件?”荀谕咳出一口血,他想伸手摸摸那只木偶,却蜷了蜷手指,停在了半空。
“来日帮我们作证国师府一切肮脏歹毒的作为。”眉栗直视他的眼睛:“我要你亲自作证,以国师府大弟子的身份。”
她嗤笑:“你也就这点身份有价值。”
“好。”荀谕并未多加考虑,他面色冷漠,并不觉得眉栗能够以一人之力扳倒国师府,但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他就是为了赎罪,也会这么做。
几道符文从通道内尖啸着飞出,狐狸的尾巴缠住眉栗把她放在自己的背上,周隹已经做好了恶战的准备,羽翅呼啸,长尾舒展。
然而狐狸腾跃而起,竟直直冲向向了地宫的上方,巨大的力量震出条条裂纹,狐狸并不气馁,它一次次蓄力,狐仙之力裹挟着冲力一遍遍冲击着地宫,整个宫殿都摇晃起来,刚刚赶到通道口处的人通通被震落下来的石块堵住。
周隹彻底呆愣在半空。他没见过如此彪悍的操作,偏偏眉栗在狐狸的背上呐喊助威:“啊呜,撞碎这个地宫!”
小姑娘骑在狐狸的身上,手中轻轻抓着狐狸的围脖长毛,高举着手中的木偶,威风凌凌。
深夜中,巨大的狐狸载着眉栗从破碎的地宫上方飞出,地宫震荡,土石俱下,一时地动山摇,轰隆巨响不绝于耳。那只黑色的鹰鸟怀抱一只木偶跟在狐狸身后。
好不容易挪开了通道口处的国师们只能看到一点白色的尾巴,从破碎的洞口向上看去,月轮下,那只妖怪向着云层深处飞去,转眼就不见踪影。
大国师双目赤红,他锐利的目光看向咳血坚持的荀谕,这个他座下的大弟子面带悔色,痛苦地几欲昏厥。
在大国师身后,除了二国师之外的五位国师愤声怒骂。
“追。”大国师沉声道:“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国都内,一定要剿灭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过。”
……
“啊呜太厉害了!”眉栗爬到狐狸脑袋上,吧唧一口狠狠亲上去,她高兴道:“今天我们不仅毁了地宫,还毁了国师塔的一层楼!”
“你看,我说了给你报一剑之仇,这不就报了?”
荀谕为国师府做事,现在他们差不多捣毁了国师府,算是报了仇。
……虽然是狐狸自己撞碎的。但因为那口亲亲,狐狸的耳朵在空中抖了抖,尾巴伸过来抱住了眉栗。
现在他面对眉栗突如其来的亲吻已经渐渐习以为常,不会再觉得脸红和害羞了。
巨大的月轮下,这只狐狸飘荡在天上,他们转了几个圈,又悄悄回到了狐仙巷的家里。
秦琯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今天,她把早就收拾好的东西通通带上,几人商议着离开狐仙巷,今晚还能住在原本的秦府,秦琯的家里。
如今全城封锁,挨家挨户的搜查,街巷的灯盏随着卫士们闯入一户户家中纷纷亮起,昭示着国都内的大网正式铺开。
废弃的秦府已经被陛下赏赐给了其他臣子,正等着翻修后就可以住人,秦府的朱门紧闭,上面斜贴着两道封府禁令。
眉栗怕秦琯看着伤心,上去就想偷偷撕掉,秦琯拦住她淡声道,“这两条禁令能让我们这一夜更安全,”她微笑着:“不用担心我,父兄前几日传信回来,说一切安好,再没有比如今更心安的日子了。”
几人入住秦府,各选了几间屋子,忽然眉栗惊道:“我忘记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秦琯问。
眉栗看向狐狸,欲言又止,她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是染尾花。当时给狐狸染尾后她觉得摘下来的花活不久,于是又把它种回去了,就在狐仙巷屋子的后院。
狐狸接受到了眉栗的眼神,它抖了抖耳朵,身体迅速变小,不多时就变成了原先的大小。
“啊呜,你藏在我的衣服里,我们拿了它就回来。”眉栗抱住变小的狐狸,把它揣在自己身后的大兜帽里,从远处看去完全看不到,只要不仔细翻找,谁也不知道那里藏着一只小狐狸。
眉栗用符文变换了容貌和衣服的样式,把头发散披下来,整个人看上去就像邻家的小姑娘一样娇小可爱。
她大大方方从狐仙巷的后街走过,和那些卫士碰到了也假装不在意,照常往左手第四间屋子走去。
街上的铺子大多关门谢客,狐仙庙第四家铺子是眉栗和乌兰同时登记的住处,现在被层层把守,密不透风。
在他们走后不久,国师府应该就已经追到并严密封锁了这里,如今要想进入,不啻于自投罗网。
卫士们贴着墙站成紧密的一排,随时有人巡查,眉栗没有往院子里面看,但料想那里应该有国师府的符师层层看守。
但染尾花还在里面。那个不可以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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