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琉牙关紧咬,他已经出完了所有熟练运用的符,不甘在他的脑海中燃烧,下一秒,他从袖子中掏出了什么,混在那叠空白符文中,胡乱写了几个符文,就一股脑地洒向乌兰。
其余的符文有的在空中就轰然爆破,有的还未发散出去就风化消失在半空,只有一张,带着利剑般的毁灭之意狠厉地向乌兰冲去——
是作弊!正好站在乌兰旁边,眉栗以刚刚好的角度将夏琉袖子里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这完全就是作弊。
此时,乌兰竟转过身,嘴角带着笑意看她。
眉栗的眼睛蓦地瞪大。她在一瞬间明白过来。乌兰在请求她揭发夏琉作弊,不然那看上去已经脆弱不堪、只能看看维持不碎裂的防御符文,是一定接不住这个强大符阵的。
除了她和乌兰,在场没有人识破夏琉的手段,他们甚至发出“好强”的呼声,就连高台上的两位符师也露出赞叹的表情。
符文迅速接近,如一柄剑呼啸着向乌兰的胸前袭去,毁灭之意愈发森然,浑然就是一个不可破的强大战符。
在众人都惊讶于夏琉的战符之强时,一阵喧哗在人群中汹涌而起:
“看!那枚金符!”
就在那柄“剑”已经带着势不可挡的威严轻易刺破了乌兰身前的戍符,堪堪就要穿透他的身体时,一抹金光从旁边袭来。
又一枚战符。
一枚更加强大的战符。
金色的符阵寸寸嗡鸣,直直朝着夏琉的战符冲去,两者陡然相遇,金光瞬间大盛,竟将那青色的符光衬得微弱起来,青色符光“嗤”的破灭,粉碎在空中。
声如嘲讽。
两旁围观的弟子纷纷找寻那金色符光的主人,他们的眼光找到了眉栗。
一个穿着黑色群袍,身后还系着一个大蝴蝶结的,小姑娘。
她站在人群中,小小一个,从不起眼。
但那符光确确实实是从那边来的,那里只站着乌兰和她。
那小姑娘竟然有如此大的符力!那符文看上去虽不复杂,却极为迅猛,而且是仓促之间就写就的。
“凭什么!你擅自扰乱选拔,就得被逐出弟子府,永不录用!”夏琉满面怒容,不甘嘶吼。
那小姑娘向前走了几步,怒瞪了乌兰一眼,才漫不经心看向他:“为什么?因为你作弊。”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我没有!”夏琉喊道,语气不可察的带着一丝慌乱。
“有没有,一查便知。”眉栗不耐烦道。
原先立在人群之后的符师走上前来,那个站在一旁的符师抚了抚胡子道:“确实改查一查。”
他水流般的符力将地上散落还未完全消失的符文碎末包裹起来,三个符师凑在一起,将属于夏琉的战符挑出来,和他之前发出的符文碎片两相对比,才发现,那枚明显更为强大的战符符力,并不属于夏琉。
那是一枚他人早就写好,被夏琉藏在袖中带进比赛的符文。
在刚刚的选拔中,夏琉用符力激发了它,想用这枚符文击败乌兰取得胜利。
尘埃落定,人群中叹气声一片,如果夏琉没有使用这样不光彩的手段,不论输赢他都可以继续留在外府,可如今只能被赶出弟子府,在符道界再没有人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了。
夏琉的符道,到此为此。
有弟子将心灰意冷的夏琉带到一旁,那白胡子的符师上前安慰乌兰,却发现他的眼睛里闪着愉悦,正悄悄看着那个已经回到位子上的小姑娘。
符师低笑两声,转身处理夏琉的事了。
眉栗看着蹭到自己身边蹲着的少年,她甚至怀疑这是某种小动物,具有神奇的黏人特质。
眉栗不为所动,并开始吃凉掉的肉饼。
他轻声说:“谢谢。”
但那双眼睛却不像在说谢谢,而是在说“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还有一丝狡黠掺杂其中。
即使是这样,那双眼睛也好看的不得了,温柔水润,衬着那身白色的衣裳,就像不谙世事的神祗,让人想要在那纯白上重重添一笔黑暗。
眉栗扭过头不做声。
“这饼凉了。” 人类不能吃凉掉的食物,他一直记得。
说罢,一丝柔软的符力从他的指尖悠悠冒出,包裹住整个肉饼,直到微微冒出热气,那丝符力也在眉栗不善的眼神看过来之前就主动消散。
她转过头继续吃。无事献殷勤,最不能理会。
嗯,热热的肉饼确实比凉的好吃多了,琯琯真是太贴心了,不然她现在就要饿着肚子打比赛了。
日常感念家有贤妻的好处之后,她吃完了肉饼,把油纸捏成一团丢出去,正打中了那个来宣读通知的弟子。
眉栗老神在在的扭过头看向别处,面色不改。
乌兰提了提嘴角,悄悄挡在了眉栗前面,将她流油的嘴藏在身后。
那弟子愤怒的眼神在人群中逡巡,看了半天没找到神色有异的人,只好打开锦帛,开始宣读通知。
念完最终通过外府弟子选拔的名单,他将二十人召集起来,白胡子的老符师亲手将外府弟子的玉牌发给每个人。
“明日还有内府弟子的选拔,你们中间只有三个人可以进入内府。”他笑道:“成为内府弟子,之后也许可以拜国师为老师。”
继而脸色阴沉下来:“但无论怎样,切记不得徇私舞弊,否则就如今日夏琉的下场一样,逐出弟子府,在符界永无出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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