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楚一言不发,她冷冷瞥了一眼下跪伏拜成一片的人们,第一个大步走进了国师府。她长长发辫上的红飘带随着走动高高扬起,像一面不受约束的旗帜。
手持报名券的预选弟子已经全部入府,观看的人们也已经坐在自己的小马扎上。
府内中庭,上首立着三位青衣符师,下首随侍九名外府弟子,他们都是裁判,其中立在符师身旁的那位白衣黑领弟子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神情。
他就是这三年外府弟子中的第一名,可以随意挑战一名在选拔中升入内府的弟子。
下首的最后一名弟子道:“所有在点名结束前未到的人视为放弃,永不得入选。”他冷冷看着下首的众位预选弟子,打开手中的报名册,开始一个一个点起名,每喊到一个,那个弟子就高举报名卷示意。
这是大选前预想战术和符文的最后时刻,场中可闻针落,每个预选弟子手中都抱着一本符书或册子拼命温习,生怕在场上遇到忘记符文的社死现场。
点名的名册翻过一页又一页。
此时,眉栗还在被窝里。
第25章 七只狐狸爪 少年乌兰
被窝里的眉栗伸了个懒腰,被秦琯一把掀了被子:“快些快些,唉,我今早走的太匆忙,竟忘了你还睡着。天知道我刚刚回来看见那边乌压压一片人,才反应过来。”
“哎呀没事的。”眉栗不慌不忙穿上衣服,顺便花了一秒钟撸了一下狐狸脑袋。
狐狸:好像被撸了,又好像没有。
她穿好衣服站起来,慢吞吞走下楼梯,秦琯跟在后面顺手把她的头发束起,然后使劲揉了揉她的脸:“快清醒啦,赶紧出门!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赶紧去。”
秦琯把还热乎着的小肉饼装进纸袋往她手里一塞,然后利落地把人推出去,在她回望过来时“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眉栗:……倒也不必这样。
于是,连脸都没洗的眉栗就孤零零的站在了门外,她一路边吃边走,狐仙巷离国师府虽然有点远,但现在巷子里没人值守,就不用守规矩,她捏张符很快就过去了。
……等等。她的符纸还在昨天那件粉色的小裙子里,她低头看看自己,好吧,纯黑裙袍,妥妥的魔头颜色,就是上面的蝴蝶结有点碍眼。
没有符纸,就只能画出最简单的风符,她长长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大门紧闭的家,认命地把小肉包暂时塞进口袋里,慢吞吞跑起来。
“孙有机——”下首的弟子高喊,一只胳膊高高举起,手中握着黄澄澄的报名卷。
他不耐地翻了翻手中的报名册,就剩最后几页了。
眉栗这时才转过拐角,刚刚能看到国师弟子府的大门。
“何必平——”弟子翻了翻,还有最后一页。
眉栗以龟速走到了弟子府门口。
“乌兰——”弟子喊道。
没有人回答,空气中一片寂静,预选者们都惊讶的巡视场内的座位。
“乌兰——”弟子再次不耐烦地例行第二次点名。
走在门口的眉栗感觉自己被轻轻撞了一下,快她一步摸到弟子府的黑漆大门,一手扒着门,从外面探进一个脑袋,一只手举着黄色的纸:“在。”
那人回答完后,迎着府内/射来的好奇目光,转身冲眉栗微微一笑:“对不住,冲撞你了。”
是个少年,清澈的狐狸眼,微笑时两颗虎牙很好看,但莫名给人一种很沉稳的气质。
眉栗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越过他进了大门。
点到的弟子给乌兰画上已到后,如释重负地念出最末尾的名字:“眉栗——”
眉栗不想蠢蠢地回答,只沉默地举起还剩半拉的黄纸示意。
那个和她一起进来的少年磨磨蹭蹭坐到她旁边,眉栗边悉悉簌簌吃着肉包,目光放在上首的三位符师身上。
国师没有来。
听说国师只有在内府弟子选拔时才会出现。眉栗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圈周围目光在角落里的红衣姑娘身上停留了片刻,就很快收回。
这些人大概都不知道,自己憧憬向往的国师府里都是些什么东西。她轻轻嗤笑,转过了头。
这种傲慢的行径惹了旁边一个预选弟子的不满,他转过头刚想教训两句,就听上首的另一个弟子高声道:
“今日预选规则已经出现在诸位的报名卷上,此届通过预选并到场的共三百二十人,十人一组,分四个场地两两比拼,倒地者败!”
他顿了顿,严肃地看向下方正翻找自己报名卷的预选弟子们,加重声音:“不得使用自己已写好的符纸或空白符纸,每人只能从我这里获取八张空白符纸。不到最后一场比拼就用完符纸的人立刻判为失败。”
八张符纸,若想入选那二十个名额就要胜四场,每场最多只能用两张符纸。
在场的大多数人在明白了这个规则后都大吃一惊,他们每日练习的符纸不知道耗费多少,一天使用百张符纸都算少,还不包括画失败的符文——如果只能使用八张符纸,岂不是要两招之内制敌?
上首的弟子们开始分发空白符纸。
眉栗:……虽然我算不清楚到底要比几场,但其实一张都不用给我。
她刚想婉拒,却想到了什么,麻溜的收下了——国师府的空白符纸,真是贵着呢!这种羊毛能薅一次就薅一次,绝不嫌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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