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雪芝和宝盈的事惹不到杨惠惠头上,反正她依照约定治好杨雪芝后,就自己过自己的,当没看到那两人。
在此期间,发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杨惠惠能治外伤的事传了出去,居然有人偷偷向她买伤药。
杨惠惠心头暗喜,她现在缺钱哪,有人送钱自然快乐顺从。
买伤药的情况不多,价格也低,杨惠惠不免想起当初退婚时,为了显示自己的骨气,把所有金银财宝还给了景峰。如今想来,不免后悔。
若能带上一星半点儿当做私房钱,偷偷埋在某个地方,等能出府了挖出来也能过好日子呀。
做了下等奴才,若身上有钱日子会好过许多,也能疏通关系往上爬。
明明她以前视财如命,不拿骨气当回事,为何在景峰面前昏了头,居然讲究骨气,把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推?
每每想起,杨惠惠便后悔得咬被角。
就这样过了几天风平浪静的日子,桂嬷嬷将杨家三姐妹以及十几个面貌姣好的婢女叫到一处,单独让一个面容美丽、盛气凌人的婢女教导如何端茶倒水。那婢女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名唤雪莹。
教导的地方设在湖心亭以及清月阁,两处都是招待外客游玩的地方。从雪莹的只言片语中,众人晓得过几日便是老夫人的七十大寿,到时会大办宴席,外客盈门。
而她们几个,将会留在湖心亭和清月阁伺候,接待宾客,端茶倒水,充当排面儿。
杨惠惠记得当初桂嬷嬷买人时特意提过,要买几个漂亮的充门面,特意对杨家姐妹提过一嘴,如今算是正式安排她们。
接下来的时间,杨惠惠都在清月阁和湖心亭接受教导。
雪莹身为大婢女,地位极高,杨惠惠跟着她偶尔听到世子爷的消息,比如世子爷病大好了,前天特意拜会老夫人,和侯爷一起用膳。
然几天相处,杨惠惠发现雪莹提过很多次谁谁谁又拜会了老夫人,老夫人赐谁谁谁好东西,对谁谁谁赞赏有加,却很少听到她提世子爷。
就好像,安定侯府一大家子的悲欢喜乐和世子爷无关,世子爷在侯府像个隐形人。老夫人提都不提他,更不用说夸他赞他,请他说话,赐他东西。
杨惠惠还知晓侯爷有几个儿女,其中最常听雪莹提到的二少爷和三小姐是主母生的,其他几个均为庶子庶女。
这些儿女不管受不受宠,似乎都和侯爷、主母以及老夫人说过话,得过东西,偏偏从头到尾,杨惠惠就只听过一次关于世子爷的消息。
世子爷病好了特意拜访老夫人,和侯爷主母吃了一顿饭,之后便什么消息也没了。
就好像他是个从遥远地方来的外客,在主家吃了顿饭,客套一番,又飘然离去,再无人提起。
杨惠惠纳罕,世子爷可是世子爷呀,以后要继承爵位的人,怎的在侯府像客人似的。
而且听雪莹描述,侯爷夫人似乎对其并不上心,更宠爱二少爷和三小姐。
世子爷、侯爷、夫人三人,父不父,母不母,子不子。
即便杨惠惠旁听几日,并未亲眼见过几人相处,也觉察出几人间若有若无的疏离和回避。
当然,这些都不关杨惠惠的事儿。
一转眼,老夫人七十大寿的日子到了。
杨惠惠天还未亮就被喊起来换上衣服,梳出双髻,和其他被安排在湖心亭清月阁的婢女一起站在清月阁里。
杨惠惠抬头望了望天空熹微的鱼肚白,暗想,什么客人会在大清早就过来?
奈何主人家要让她们天不亮就到清月阁站着,她们也只能站着。与杨惠惠的萎靡不振不同,与她一起的漂亮婢女,大多精神抖擞,目光炯炯。
作为下等婢女能被提拔到此等大宴会里伺候,若能被哪个主子看上收用,又或者被客人看上收用,不管是做婢还是做妾,都算一飞冲天,飞黄腾达。
对很多人来说,难得有此机会。
杨惠惠却不这么想,老夫人七十大寿,谁会不长眼在此等场合要老夫人安排的婢女?
老老实实做婢女,干好本分事儿才最要紧,若起了别的心思,行差踏错,恐怕后果难料。
日头渐升,杨惠惠脚都快站麻了,才隐约听到有人说笑的声音靠近。她和周围一片人赶紧打起精神,端正姿势,面带笑容,做一名合格的摆件儿。
朝露浸透叶片,红日落满湖面。
石板路上,两名男子有说有笑地走来,身后跟着两个婢女。
左边的男子身材挺拔,眉目俊朗,身上穿着黑色短打,手腕戴着雕工精美的黑色护腕,腰间挎着宝剑,看起来是个年轻的将军,英俊爽利得让人眼前一亮。
右边的男子身段高挑,穿着绣满金线蝴蝶的蓝紫袍服,柔顺茂密的黑发披肩,眉目含笑,面容俊美得像画中人。蓝紫袍服层层叠叠,绣着翩翩起舞的各色蝴蝶,花色极重,翅膀艳丽,行动间那些蝴蝶仿佛要飞出来,颇有富贵华丽之感。
可那一身过于繁华的服饰,穿在男人身上,却丝毫不违和,和他绝美的面容相得益彰。
周围的婢女们,几乎都看呆了。
唯有杨惠惠瞧见那男子,脸色大变,快速低头,恨不得原地消失。
那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的男子,正是她半年前毫不留情抛弃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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