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开了个小门,从后门出去便是通往书院的路。
白小芽将后院、卧房等等,各个犄角旮旯,都看完后,她打算现在就定下来。
从后院回到大堂后, 她笑着看向房主人:“大哥,价位还能再让一些不?”
房主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一身青色长衫, 外面是件灰色褙子。
他摆摆手:“四两银子,不能再少了。”
白小芽温柔地笑道:“大哥,您看啊,今年地龙加水灾,买卖本身就不好做,您这房子,空了半个多月也没人来租赁。
眼看着就要入冬了,接下来租房的人会更少,至少也得等到来年上元节后才能再有转机。”
“那我便等着就是。”房主人一脸淡定。
白小芽继续温柔地笑道:“三两八。”她撩了下耳发,扭身坐到房主人身旁,探身看着他,“三两八,一起发。四两,四四四,死死死,听着就不吉利。”
江远山安静地站在一旁,见白小芽朝着房主人靠近,语气温柔神态娇媚,一瞬间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儿。
他垂下眼眸,用了很大的毅力才敛去周身的怒意,掩藏在宽大袖摆中的手紧握成拳,腮帮子咬得紧紧的,心口钝钝的,像是被沉木砸了一下,闷闷的痛。
这一刻,他很想傲气地拉着白小芽转身就走,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不是生白小芽的气,而是气他自己没用。
见房主人神色间似有动摇,白小芽继续放低声音,语气越发温柔:“大哥您就答应了吧,您现在只要说声好,我立马就能交定金与您定下来。”
房主人被她磨得没了脾气,正想开口答应,一抬头看到杵在白小芽旁边脸色阴沉的江远山。
“这位书生是……”房主人指着江远山问道。
刚才看房子时,江远山一直是跟着的,而房主人现在才问,很明显是因为江远山对他的敌意,引起了他的注意,同时也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白小芽笑着介绍道:“他是我弟弟。”
见江远山脸色阴沉,她虽不明原因,但还是立马解释道:“今儿个他录科没考好,被夫子批评了一通,心情不大好,所以我这才赶紧带他出来散散心,劝慰劝慰。”
江远山:“……”
恰在此时,从县里回来的陈员外,路过门口,一抬眼看到屋里的白小芽和江远山,他连忙露出和善的笑。
“呀,江秀才,江小娘子,你们咋在老郑的屋里?”
房主人姓郑,叫郑秋林,三十二岁,算是袭承祖业,搁在现代来说,妥妥的富二代地产大亨。
柳溪镇上总共四条街,东西两条街的房子全都是他的,南街有一半也是他的。
就连陈员外现在住的宅子,也是从他手里买的。
说着话,陈员外笑着走了进来。
白小芽站起身笑着道:“先前不是与您提过两句么,年后我想在柳溪镇上开间小饭馆,这不,秋收忙完后,便过来看房子了。”
陈员外笑道:“好好好,你赶紧过来开饭馆,我呀,没事就到你的饭馆里吃饭。”
他又看向郑秋林:“老郑啊,这是我前阵子和你提过的那位小友,都是自己人,你看着收点就行,可别乱抬价。”
郑秋林哭笑不得:“你这个小友呀,可比你还会做生意。我这房子,你说说,一个月收多少租金合适?”
陈员外却不直说,反而问白小芽:“江小娘子,你给的价是多少?”
白小芽:“三两八,这个数吉利,三两八,一起发。咱们既然都是做买卖的,讨的就是个吉利,陈员外您说是不?”
陈员外:“嗯,是。”
原本他是想让郑秋林一个月收四两就行了,因为这房子,之前租出去的价格都是五两银子一个月。
他摸了摸鼻子,心道,幸好没说出口。
郑秋林毕竟是多年生意人了,岂会看不懂陈员外那点尴尬的小表情。
他也不揭穿,站起身整了整衣袍,笑道:“行吧,既然是老陈你的小友,那我今日就当是交个新朋友了,三两八就三两八吧,算是卖你老陈一个面子。”
陈员外大笑着拍拍他的肩:“道义道义,还是老郑最讲道义。今儿晚上我做东,咱们到北街迎春楼一醉到天明。”
郑秋林故作嫌弃地弹了弹被他拍过的肩膀,啧了声:“你那点心思,小心醉到二半夜被你婆娘从花娘的床上拖回去。”
接下来的内容,白小芽自觉不适合她听,便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
她抬脚正要迈出门槛,郑秋林叫住她:“诶,江小娘子,不是要定下我这房子吗?”
最终白小芽以四十五两六钱,定下了书坊旁边的铺子。
契约是一式三份,白小芽手里一份,郑秋林手里一份。
看着第三份契约,陈员外哈哈笑道:“要不这一份,我替你们保管。”
郑秋林和白小芽都没意见,便交给了陈员外。
从铺子出来后,白小芽伸展着胳膊长呼一口气。
她仰头看了眼高高的天,瓦蓝瓦蓝的,白云像棉花糖一般黏在瓦蓝的天上。
“真好。”她眯着眼笑道,“日子越来越好了。”
一转头,见江远山垂眸沉着脸,并不高兴。
走出南街后,她问道:“你怎么了,刚刚在铺子里也是,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就拉着张脸,还给人老郑脸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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