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倾婉哽咽着,哽咽着,缠着纱布的那只手火辣辣的疼,脚下的指甲又发出钻心的疼痛,小腹这个时候也跟着一起凑了热闹,一阵阵的绞痛。
她真的从来都没有这么倒霉过,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的,仿佛之前所有的霉运都聚集在了这几日,让她又无助又绝望。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上天要给她安排这样的命运,那一刻,小小的姑娘躲在漆黑的角落,卸下所有伪装,卸下一身的坚强。
她终是崩溃的把头埋在被子里,忍不住呜呜哭出声来。
漆黑深夜,四周一片静谧,女子的哭声仿佛鬼哭狼嚎一般,在泠寒耳边清楚回荡。
他蹙眉静默了许久,终还是决定先放下写了一半的字,落了笔,向床榻上的女子走去。
第十章 疯子
夜色很浓,外面下了很厚的雪,积雪吸附了四周的嘈杂,很静。
殿内烧着热哄哄的地龙,即便是赤足踩在上面,也不会觉得冰冷,很好的隔绝了外面的寒冬。
云嘉姀趴在床榻上,哭得一声比一声高亢,伤心又绝望。
她这段时间活得实在太过压抑,心口始终是沉甸甸的,再加上每日还要侍奉阴晴不定的暴君,那种忐忑,她甚至连遗言都想好了。
可是今日和母亲一别后,她原本的坚强却瞬间崩塌,身体的疼痛加上刚刚与家人分离的那种失落感,让她在那一刻顾不得所有,只想把此刻的情绪发泄出来。
捂着被子,把头埋得严严实实的,任由着泪水似洪水一般决堤,倾斜而下。
她以为殿内无人,又以为这被子厚实,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的人听不见。
黑夜中,男子站在床榻旁许久,眉头紧蹙。
就这么疼?
至于吗?
漆黑的眸子落在她殷红的掌心上,瞧着那伤口,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他微坐下身,一下一下去解她手上的纱布。
孙倾婉正在被子里体会着一个人的悲伤,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
冰凉的大掌紧紧钳制着,根本不给她半点挣脱的机会,她吓得整个人倏地坐起了身。
“谁!”
她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火速扯了被子,可是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瞪大了一双眼睛,警觉得看向周围。
“是朕。”
泠寒瞥了下泪眼婆娑,墨发凌乱的女子,瞧着她漫无目的四处张望。
他语气冷冰冰的,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半分停歇,直到那被血染得殷红的纱布一层一层剥离,露出血淋淋的伤口。
他倒是有些意外,还挺严重。
听到是泠寒的声音,孙倾婉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了。
她不知道泠寒在,若知道泠寒在,借她八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这般不顾形象的放声大哭。
伤口很深,长长地一条,几乎是断掌式的,跨过掌心两端,暴露在空气中。
男子的力道很重,孙倾婉“嘶”了一声,很疼,真的很疼,特别是刚刚还扯开了伤口。
新伤还没结痂,没了纱布的侵染,慢慢就又有血溢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丝丝血腥味。
古怪异常。
孙倾婉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泠寒昨日是如何迫着她吃下他唇瓣上的血。
她越抗拒,他就越是兴奋。
简直就是个变.态!
那么泠寒拆开她的伤口,难道是?
女子心口顿时一缩,毛骨悚然,她立即缩回了手,紧紧藏在身后。
她怕泠寒发疯,会吸她伤口上的血。
男子似乎看出了她的惊恐,唇角勾起一丝浅笑,“你放心,朕对你的血不感兴趣。”
准确来说,他是对所有人的血都不感兴。
他只对自己的血感兴趣。
小姑娘依旧攥紧了手掌,说什么都不肯松手给他查看。
孙倾婉压根就不信他说的话,她第一日入宫就跌跌撞撞的坐在了一大摊血泊上,那浓烈的血腥味,她到至今都清楚记得。
还说他不嗜血,骗小孩呢!
泠寒有些不耐,瞧着她面色惨白,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原本火炉似的身子,此刻也凉到了指间。
是吓坏了,还是失血过多?
或许都有吧。
男子也不愿做过多的解释。
一个冰凉的东西塞进了孙倾婉手中,孙倾婉眼睫颤颤,她下意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推手想要拒绝,泠寒大掌却在这个时候包裹住了她的手。
手心是凉得刺骨的匕首,手背是男子不带一丝温度的大掌,她半分逃脱不得。
黑夜中,男子张开手掌,手心面向刀刃,他的另一只手引导着女子。
依照着孙倾婉掌心伤痕的位置和方向,缓缓在自己的掌上也刻画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夜很静,周围除了他们两个呼吸声,只剩下匕首划在掌上,那种肉划裂的清脆声。
血瞬间溢出掌心,空气中的腥甜味更重,她不敢相信自己正握着那匕首,是她划破了他的手!
她吓坏了,拼命的挣脱,松手。
泠寒并未阻止她的激烈,任由匕首跌落,重重落在地面,发出银铃脆响。
疯了,简直就是个疯子!
孙倾婉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蜷缩着退向床榻一角,直到退无可退的地方,她屈膝紧紧的抱着自己,让自己缩在角落中,越小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