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晶莹剔透的泪珠溢出眼眶,带着女子的绝望和痛苦,顺着白皙的脸颊滚滚落下,打湿了男子纤长的指背。
他兴头正浓,突然被哭声打扰,剑眉蹙起,顿觉扫兴。
手背传来一阵阵湿热,他这才抬起猩红的眼眸,认真审视看身下女子。
发髻凌乱,泪眼婆娑,娇娇弱弱的小姑娘,躺在他身下还不及他的肩头,这般单薄的身量,仿佛没吃饱饭一般弱不经风,是天生的弱者。
而他,只需要动动手指,便可将这没有半分攻击力的女子任意处之。
可他偏不,他不喜欢逆来顺受的人,哪怕是乖巧温顺,毫无攻击力的猫儿,他也想要看看她亮出爪子,凶狠抓人的有趣模样。
“想让朕放了你?”他冷冷地看着她。
孙倾婉疼得浑身冒着冷汗,可她意识很清醒,也很明确自己想要什么。
下意识点头,弱弱“嗯”了一声。
“打我。”将她拉拽得坐起身,他的声音冷得可怕,如地狱修罗一般,却没有半分的玩笑,“打我,还回来。”
他钳着她纤细手腕,让她的手敲击自己的胸膛,饶有趣味的指导她:“打这里,朕就放了你。”
手心下的振动是心脏怦跳的声音,耳边是犹如鬼魅一般的威胁引导。
她惊恐的看着漆黑的宫殿,感受着男子存在的气息,她的心砰跳不止。
蜷回手指,下意识不敢再去触碰他的胸膛,那个人身上最脆弱,最要命的地方。
她缩回手,想要离他的心口远些。
她不认为泠寒的话是真的,哪有人会喜欢被威胁,更何况他还是这世上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帝王。
是他自己疯了?还是觉得她疯了?
女子眼中的百转千回尽收眼底,泠寒并不打算强迫,手腕上的大掌倏然收走。
因为攥得太紧,那一刻鲜血涌灌,一瞬间好似拥堵的洪流炸开了一道缺口,暖流穿过,冰凉的素手重获新生,缓缓热了起来,可那碎骨般的痛还在。
“你该知道这些年,送进皇宫的女子,没有一个是活着出去的。”男子饶有趣味的耐心引导。
他说完,猩眸睥着她,看着她面色惨白,小小的身子在黑暗中隐隐颤抖,她虽惊恐,可他却在她的眼眸中看到更多的挣扎。
是不妥协,想要冲破困境的欲望。
他看着那纤细玉白的手在黑暗中缓缓攥成了拳,他勾起一侧唇角,笑得极致魅惑。
不按他说得去做就得死!
这是孙倾婉总结出来,泠寒话中含义。
她不想死,死何其容易,可活下去才需要更多的勇气。
更何况就算她抱着必死的心态入宫,可哪怕有一丝一毫的机会,本能的求生欲还是希望自己可以活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手已经鬼使神差的攥成了拳头。
潜意识的决定最出于本心,原来她心底其实早已有了决断。
骨节和半截指背触碰到冰凉和坚硬,孙倾婉不知自己有没有打到泠寒的心口,但触感邦硬,又带着撞击胸膛后发出的那种特有闷声。
漆黑一片,她没有视线相辅,也不知敲没敲对,反正打到就是了。
“你没吃饭?”
耳边响起男子低沉声响。
孙倾婉不知泠寒为何会突然关心这个,只如实答道:“吃得不多。”
男子轻笑一声。
孙倾婉不知道他笑什么,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自己力气小,就不懂用些工具?”
他猩红的眸子瞥了她一眼,刚好看到她睫毛微颤,随之瞪大了眼眸的样子,活似一只小猫见了鬼。
用工具?
还能用工具!那可是弑君啊!
株连九族,满门抄斩,孙倾婉吓得一个踉跄,瘫坐在床榻上。
忽想起父亲莫名其妙被人下了药,暴君该不会是想要定她一个弑君的罪名,然后株连九族吧?
可她父亲是清官,是西北贪污一案的功臣啊,不过转念又一想,暴君杀人何时需要理由了?
想杀就杀,想砍就砍,全凭他的心情。
脑海里忽浮现出洪妈妈的话,“之前入宫的女子,许是未摸清陛下的喜好。”
暴君的喜好?
不就是刚刚她想的乖巧和顺从,最重要的是听话。
若听从他的话……
孙倾婉察觉发髻一松,是泠寒扯了她挽在发髻上的发簪。
没了发簪的束缚,乌黑墨发如瀑般倾斜而下,顺滑的发丝遮着原本就不大的巴掌小脸更显娇小。
只是那双布满恐惧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着盈盈水光。
女子手心一凉,是泠寒将发簪递到了她的手中。
端起她的手腕,簪尖向他。
鬼使神差,孙倾婉也不知自己是哪来的勇气,或许是泠寒给她的勇气,她手心合实,攥紧银白发簪,高扬起手,在黑暗中狠狠扎了下去!
手在触碰到男子身体的那一刻,紧握在手心发簪的顿挫感异常剧烈,她方知自己用出了多么大的力道。
耳边随之传来一声低沉闷哼。
她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的松了手,指间颤颤,银簪随之滚落在地,发出一声撞击地面的银铃脆响。
她这该不算弑君吧?
这一刻孙倾婉真的慌了,哪怕她刚刚下定了决心,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博一把,可结果似乎是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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