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香桃回安康侯府的日子,昨日刚给侯府递了拜帖,蒋知亦和她是邻居,今日请假是不是太巧了。
蒋知亦灿然一笑,“为什么不能是今天,将军是不是想歪了,今天福来客栈开业庆典,晚上有火狮表演,家妹早就与我约定,今晚陪她去看。”
夏渊觑他一眼,“去吧。”
蒋知亦弯唇一笑,“谢将军。”
见蒋知亦神采飞扬的走出军帐,他一脸的桃花相在夏渊脑中挥之不去,他心中莫名有一丝不安,突然他拧眉。
晚上的火狮表演,他白天请假做什么?
*
香桃坐在马车上,心情特别激动,昨日夏渊说她可以回安康侯府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重生以后,她心心念念的就是见阿娘和兄长,但碍于规矩,她以为要挨到岁至才能回去,没想到惊喜来的猝不及防。
她不知道夏渊为何突然有了这种想法,他不是心思细腻的人,按说应该想不到女子出阁后,对娘家的眷恋。
就算想到,也不会好心道破规矩让她回娘家。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那夜醉酒后,她对他道出了心声。
而他,也许是出于愧疚后的补偿心里,毕竟把她的嘴吻成了那个样子,这就是所谓的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吧。
香桃垂下长睫,心里一阵酸涩,她已是人妇,倒也没有保住名节一说,但是,那是她的初吻啊,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没有了,还是和她避之不及的人,真是造化弄人。
月老都是瞎子。
她默默腹诽间,突然车帘被一双大手拉开,夏渊撩帘坐了进来。
香桃心下一落,抿了抿嘴唇,她不是正妻,他没必要陪她回娘家的。
夏渊目光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她的唇瓣上,看来那药膏效力确实好,她的双唇已恢复了被他磋磨前的润泽饱满。
夏渊收回视线,腰板坐的挺直,“我陪你回去。”
香桃下意识拒绝,上一世他对父兄袖手旁观,这一世上杆子跑去侯府做什么。
彼时,得知父兄下狱,她的世界瞬间崩溃,顾不了夏渊对她的疏离和警告,她跑到军营想求他施以援手。
正逢深冬,寒风吹的军帐猎猎作响,她跪在帐外一整天,膝盖都见了血,也没能见到他的面,后来出来一个副官撵她,她不愿走,推搡中,那副官出手过重,她头破血流,变得痴傻。
她仿佛被抽去了神识,脑中一片混沌,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五年,再清醒时,她变成了一缕孤魂。
她一直不敢想最后五年,她是怎样过的,又是怎样死的,一个痴傻的女子,夫家嫌弃,又举目无亲,死相一定很惨。
一想到那未知的五年,她心里就刺骨的寒,即使在白马寺的香亭听佛音三十年,她还是无法释怀。
虽然她不能把所有的不幸推到夏渊身上,可是他的凉薄却是实实在在,当时哪怕他出来说句话,结局也许就不一样。
香桃深吸一口气,努力摆脱脑中的画面,重活一世,还是要向前看,她不想一直沉浸在上一世的痛苦中。
她羽睫半掩着眸光,声音冷淡如水,“侯府破败,简屋陋室,不值得将军屈尊。”
她这话也不假,安康侯府就是个花架子,她的父亲安康侯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他虽没什么坏心眼,可也不求上进,整日吃喝玩乐,摸鱼逗鸟,不做正事,一大家子就靠着侯府的殷封过活,而那点殷封,大多都被他一人挥霍掉,一家人住的还是老宅子,没怎么修葺过。
她这么说,也不算是负气话。
夏渊在军中就厌烦不好好说话的人,这会又听她疏离的口气,和拿腔捏调的话,心里莫名一股躁意,半垂着凤目睨她,“侯府再简陋还能比军帐简陋?”
“妾身知道您常年行军打仗,吃得了苦,可您是大将军,突然到我们这小门小户,总是会诚惶诚恐,唯怕招待不周。”
夏渊越听心里邪火越盛,这都是哪跟哪呀,他算是明白了,她就是不想让他去她家里。
他把头往车厢上一靠,假寐道:“不用担心,我一进去就命令他们不许刻意待我,什么都不要准备,把我当成普通人就好。”
他眼睛紧闭,一副拒绝交谈的模样,香桃心中郁结,这个人怎么那么自大啊。
得知香桃回来,方姨娘和儿子洛锦鸣早早的在角门等着。
这个角门开在一条逼仄的小巷里,夏家的马车堪堪能通过,夏渊看着堵到马车窗边的青砖墙,蹙眉道:“大门怎么开在这种地方?”
马车刚一拐进小巷,香桃眼眶就红了,无疑无虑的儿时记忆在眼前一一闪过,忽然听到夏渊嫌弃的声音,她顿时不悦,“这是侧门,我们给人家做妾的,回府是没有资格走正门的。”
夏渊:“.”怪我喽。
远远的看到门头,香桃就换到马车门口的位置,车刚一停下,她立刻出了马车。
落后一步的夏渊刚撩上车帘,就听到香桃饱含热情的喊了一声“阿娘”,那亲昵劲,跟醉酒时喊他“郎君”半斤八两。
夏渊兀自笑了一下,撩开了车帘,待他跳下车,香桃已经拉着阿娘走进了院子,缀在后面的洛锦鸣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笑着道:“你是国公府的护卫吧。”
洛锦鸣习武多年,还要参加今年的武试,他一看夏渊的肌肉线条,就知道他是行伍之人,而且本领远在自己之上,遂变得异常热情,“你这身材练了多少年?在国公府当护卫屈才了,现在报名还来得及,你和我一起考武状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