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一曦听到爷爷把应留给爸爸的钱给了自己,有点出乎意料之外,她只求大伯母和三婶不来找麻烦,倒没想到还有一个意外之喜,只不过她心里明白,那十万元,她还看不上,也不应该拿。
黄一曦落落大方在众人面前开口,“我爸走前,每次都说让我替他孝敬爷爷,听爷爷的话,所以爷爷现在说,那些钱是我爸该得的,我也相信,那是我爸该得的。”
黄一曦这话一出口,众人的心情就复杂了,这小妮子胃口不小呀,老黄说给她就顺势要了,还要得理直气壮。
他们偷偷算一下,如果三家各能得十万元,老大和老三这次迁墓要各出七万五仟元,那只剩下二万五仟元,合着黄一曦就成了最大的赢家了呀。
这个女孩子不愧是当律师的,敢呀。
这些日子村里分这些拆迁款,哪里有出嫁的女儿敢回来分呀,哪有孙女拿大头呀,这一分,黄老爷子自己老糊涂不管了,要是其他出嫁多年的女儿和孙女都要钱,村里可要打死人了。
李玉珍还想再闹,却被黄海川死死拖住捂住嘴,她不停地挣扎着,看向陈柳媛,她就不相信了,大嫂能忍得下这口气。
黄一曦话头一转,“我爷爷说了,我爸该得的,他就得,可我爸该尽的义务呢,他也得尽。我爸这一生就我一个女儿,他走了,我替他做,我不能让人指着他坟头骂他,我爸该什么义务就什么义务,我不会推诿。我爸的墓虽然在白水州没移回来,但今天迁的墓,躺在里面的都是我爸的长辈,所以十五万迁墓的钱,即使拆迁款我爷爷不分,我家也会出五万。”
黄一曦的话置地有声,一下子,众人都安静下来,这妞是大手笔呀,五万元眼睛眨都不眨就愿意给了,谁也没想到这个神转折,都听她娓娓道来。
“至于这块宅基地,我爸生前说要给他哥哥弟弟,我爸没拿钱,他言而有信,我这当女儿的,也不会出尔反尔。剩下的五万元,我也不拿走,我爸走之前,他说他要养父母,他做到了,他走后,我爷爷奶奶每个月也有了供养费,但那些钱也只够他生活日常费用,所以剩下的五万元,我替我爸决定了,留下来给我爷爷添补,如果没用完,以后就用在年节上,如果我爷爷奶奶有什么不舒服,不够了,该花的钱我也会继续送过来。”
黄一曦相信,虽然林舒芳此时不在,但她不会怪她擅作主张,即使她现在在,也不会拿这些钱的。
而此时她说这话是最好的时机,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了,众人都可以做证,她爷爷要给她钱,可她为了父亲没有拿,名声肯定不会差,而她今天要是应承了爷爷,哪怕日后她没有拿钱,或者再拿回来十万元,二十万元,她在众人面前也落个自私贪图钱财的名声。
黄一曦这话说得大气说得漂亮,众人就差鼓掌了,有的心情十分复杂,这十万元呀,对农村也不是小数目,有些兄弟为了几十上百的钱都吵得老死不相往来,可黄一曦钱还没到手,又送出去了。黄海山生了一个好女儿,他走后该尽的义务,这个孙女都给尽了。
说白了,黄老爷子一辈子三个儿子,除了花老二的钱,另外两个儿子不只不用给钱,连他们的儿子黄海山都替抚养了。
而他死后,黄老爷子夫妻两个还是靠着这个儿子的余荫。
哪怕是现在,他女儿眼睛一眨都不眨,十万元就这么舍去了,最后还不是老大老三占了便宜,年节拜祭能花多少钱,除了那点纸钱,孝敬的东西还不是自家吃了,那五万元买的东西,最后还不是都落到老大老三后人身上。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爷爷对这些钱,有绝对的分配权力,他想给谁就给谁,他说给我那两个姑姑,该给该得,而且我那两个姑姑,也不是嫁出去后回来分财产的,我爷爷早就说过,当时她们出嫁的时候家里穷,没多少嫁妆,等有钱了会给她们添补,这次给的钱,就是我爷爷实现他的诺言给的添补。”
黄一曦自己不拿这些钱,可不想两个姑姑也落不着,两个姑姑都不容易,一个开一间豆腐小作坊,早上两三点就得起来忙活,还得挑着担子送到离家几公里的镇上卖,有了这一点钱,她也能在镇上租上小店铺。
另一个姑姑也不容易,家里什么也没有,好在家里离水库近,能多养一群鸭子。
这社会整天说男女平等,实则哪都不平等,城市也一样,只要家里有兄弟的,嫁出去的女儿没几个敢回娘家分财产的。
农村更不可能了,武荣市和瑞桐市不一样,瑞桐市嫁女儿,拿了多少聘金就得给多一倍的嫁妆,这些也算是女子的小私产,也算是父母提前分给女儿的遗产,武荣市有点钱的人家,多多少少也会贴补一点,穷的人家,从聘金里拿一些是正常的事。
有些人甚至聘礼全留下了,也没人说不对。
俞美清没有让两个女儿读书,又舍不得嫁妆,两个女儿几乎净身出门,能嫁到什么好的人家。
反正那些钱,就算她们拿不到,也落不到自己身上,所以黄一曦就替姑姑说话了,大伯和三叔原本对要出那十五万和黄一曦拿十万很不服气,现在听说黄一曦不拿钱了,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就连李玉珍也安静下来,她心里明白,她现在要是再闹下去,只怕所有人都会指着她的脊梁骨骂了,在城市名声不名声的也许无所谓,大家就算私底下说,也不会摆明,在村里,可绝对不一样。
穿错一件衣服说错一句话,都能被说很久。
黄一曦这一表态,村里的乡里老大和众人都活跃起来,纷纷表示黄志新厉害,处理得很公道,一家人都愿意接受,和和气气的。
黄一曦心里其实也有点悲哀,三婶要自己家的房子要得理直气壮,自己自己整天认为男女平等,可不还是没底气回来分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