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欢喜、如何不欢喜。
换个角度想想,忠叔这种想法才是正常人的想法,越是热热闹闹的才是越好,况且贺清思父母俱已不在,这些年府上事务大多依赖忠叔打理,对忠叔,是可以执子侄礼的。
谢如琢现在是不能掀盖头的,这些事情她稍稍一想,便能想明白,隔着一层红色,语气诚恳的对忠叔道:“您费心了。”
今日之事原本就是事急从权,也未曾征得公子的同意,忠叔原本是有些举棋不定的,可得了谢如琢这么一句话,心里立时妥帖无比。
恰在此时,有下人来叫忠叔,忠叔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便告了退。
席间有人观望这边许久了,边磕瓜子边道:“听说这新娘子是个村里来的丫头,我这侄儿口味真是别致,哈哈,放着孔雀不要,偏偏爱这草地里的一只野鸡。”
“谁说不是呢,我瞧宋家小姐比这个好多了,人家好歹是个大家闺秀,哪里像这位,没过门儿都敢往侯府里住,定然是爬了床,仗着肚子里有了贺家的种才敢登堂入室,这种下作手段我见多了。”
两人边聊着边对着谢如琢的肚子窃窃私语。
另一人恍然大悟拍手道:“你说得对啊,侯府如今就剩一根独苗苗了,若不是肚子揣了一个,否则一个村里来的丫头,如何能当一飞冲天当这个候夫人啊。”
本来同桌的人觉得她们这样编排人不好,可听她们这样一分析,竟然觉得这个理由十分站得住脚,看向谢如琢的眼神纷纷带着深意。
她们自以为声音很小,淹没在周围的嘈杂声里没有人发现,可她们忘记这里是谁的地盘了,侯府周围暗卫几许,个个身怀武功,更别提站在谢如琢身边的贺清思了。
海贝被贺家军一路放在马背上颠簸着进了府,一顿狂吐之下方才缓过来,稍微梳洗一翻便赶紧来前头找自家姑娘,不曾想路过堂前的时候把那两个长舌妇的话语听了个满耳。
自家姑娘虽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可气质容貌都是一等一的,绝不是那等轻贱之辈!
海贝气得当场想掀桌子,一想到自家姑娘千里迢迢孤身来嫁心上人,却得到这般难听的非议,又替自家姑娘委屈的不行。
她惦记今日是自家姑娘的好日子,到底忍了下来,眼下坐得又全是贺家这边的亲眷,海贝原地顿了顿,什么话也没说,闷头往谢如琢身边走。
谢如琢一下子就听出了海贝的脚步声,她一站到身边,便立马把手递给了她,关心道:“怎么去了这般久,可是哪里不舒服?”
海贝摇头,想到她看不见,强笑道:“没有不舒服,刚刚忠叔带我去看了一眼姑娘的新房,所以来迟了。”
这也是真话,海贝自然不会将刚刚听来的风言风语传给谢如琢,但是她不由自主的觑了一眼贺清思的脸色,然而对方神色淡淡,既无喜也无怒,当下便有些失落。
贺清思松开了谢如琢的手,看了一眼乖顺与自己并肩站立的姑娘,温声道:“让海贝扶你去新房歇一会儿,我稍后就来。”
谢如琢本来就是要往新房去的,但贺清思是今日的新郎官,不管他平时身份再高,眼下这么多宾客,又都是贺家亲眷,定然是要好好留在外头招待的。
想着贺清思一贯的作风,她不放心的嘱咐道:“新婚三日无大小,别人闹你你也不许给别人脸色瞧......少喝些酒。”
末了,悄声道:“如果太多人灌酒,你就装醉,然后来找我,等会儿我让海贝给你备碗醒酒汤。”
他的阿琢分明这样好。
贺清思眼中原本快要满溢的冰冷之色稍退,他柔声哄道:“我省得的。阿琢,能娶到你,是贺清思三生有幸。”
谢如琢自觉已经嘱咐的很到位了,放心的被海贝扶着往新房去了。
原本跟在新人身后的喜娘极有眼色的站在另一边扶住谢如琢,再次高唱道:“新娘子送入洞房!”
贺清思负手站在原地,等着那抹大红色的衣角消失在院门口后,缓步朝着方才那桌走了过去。
众人原本没想过贺清思会留下来,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儿,没人敢灌他的酒,这会儿见他不仅留了下来,还朝着人群中来,立时有人站了起来,举着个酒壶蠢蠢欲动。
幸好旁边的人觉着气氛不对,极有眼色的拉了他一把:“你是不是傻,侯爷那脸上哪来的喜色,我看你不是敬酒,是去找死。”
果然,他话音刚落,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一行人,个个腰间佩刀、面无表情的将方才那桌人捂着嘴“请”了出去。
贺清思淡淡道:“阿琢是我贺清思费尽千般心思求娶而来,容不得他人半点诋毁,在坐诸位若是诚心祝福便罢,若不是的话,趁我今日心情尚好,你还有离开的机会。”
此话一出,不仅没人敢说话,更没人敢动了。
方才那执酒壶的人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艺高人胆大,仍旧执着的跑来敬贺清思,一张脸黑红黑红的,一出口全是醉意:“大、大兄弟,哥哥、祝、祝你早生贵、贵子!”
众人皆屏息的时候,贺清思看了一眼戳在眼前的酒杯,又看了一眼红脸汉子,意味不明的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这杯酒像是一个信号,场上气氛又活跃了起来,大家该吃吃该喝喝,要多开心有多开心,但从头到尾,也没人敢去敬第二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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