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唐卿元歇下了心来。
林长徽归来时,大醉酩酊,酒楼的两个小二搀扶着她,三个人一起东倒西歪着向赈灾军驻扎的地方前行。
夜色已深。
就在林长徽刚要迈进营帐时,营帐内突然走出了一个人:
“眼下敏城正在雪灾,多少百姓生死未卜,林大人倒有闲情雅致跑出去喝酒。”
阴恻恻地,听了就觉得不舒服。
林长徽闻言一只手摁在小二头上,迫使对方不得不低下头去。借着这个力气身子前倾,酒气喷到了人影的脸上:
“下官这不是,忧雪灾之势吗?眼下要赶到敏城还不知需要多长时间,下官担忧那些百姓,心急如焚,不得不借酒消愁。”
“怎么?大人是责怪下官,没有叫上大人......”林长徽打了一个酒嗝,“一起吗?”
“你!”来人自讨了个没趣,甩袖离去:“本官不与酒鬼多言。”
谁知此人半天没有离开,林长徽醉醺醺道:“大人还有何指教?”
“你身边这个小二,倒有几分眼熟。”
第97章 吃糖吗
眼熟?
扮成小二意欲混入赈灾军的唐卿元屏住了呼吸。
此时, 一只手拍上了唐卿元的肩膀,对方道:“转过来给本官瞧瞧。”
语气随意,丝毫没察觉到因他之故而变得僵滞的空气氛围。也丝毫没有察觉到, 他方才拍了一下的并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
“多日不见,大人近来可安好?”
唐卿元也不再掩着, 说这话时她将原本用来挡脸的一部分头发收到了而后,一张大气尊贵的脸就这么没有阻挡地暴露了在对方眼中。
“你?”
对方一眼认出了唐卿元,惊诧之下瞳孔瑟缩着。这位公主来这里做什么?有什么目的?
出现在他面前的不仅有这位前储君不加掩饰的容貌,还有脖子上搁置着的冰凉的东西, 像是某种铁器才会带来的瘆人触感。
不用细想,他都能猜出脖子上的冰凉触感是什么东西。
正在他心下琢磨该说什么的时候,林长徽醺醺然地胳膊无比自然地搭在了他的肩头,与之一起的还有醉醺醺地声音:“大人要和下官聊聊风月?嗝~也不是不可以。”
“择日不如撞日, 不如就现在吧。”
说完, 林长徽带着人钻进了自己的营帐中。唐卿元跟在二人身后, 玉燕眼睛警惕的环顾着四周,确定无人注意此处这才转身跟了进去。
“殿……殿下, 打算做什么?”
唐卿元坐在他的对面,粗衣棉袍遮挡不住她与生俱来的贵气, 在烛光的沐浴下整个人显得格外温和。
但此人却心中忐忑,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眼前这位殿下在册封大典上的冷酷无情, 当时阳光倾泻之下, 她也是如眼前这般……
却眼也不眨地逼死了一个铁血男儿。
“大人觉得,本宫能做什么?”唐卿元好整以暇地问。
一个被废黜的公主到这里来做什么?这是他自从认出唐卿元后就暗中在想的问题。可惜一无所获,他实在想不出。眼下性命又被别人挟制,无奈之下只好道:
“殿下乃真龙之子, 心思行为我等岂敢揣测?”
这一番话恭维之下又不失大体。
这位公主殿下在听了他的话后并没有喜笑颜开,但也没有怒火三丈。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他也不敢去探寻这位殿下面上是个表情。
半晌后,这位公主殿下终于说话了。她道:
“大人能从一介白衣走到今日这个地步,本宫佩服。他日回京,大人少不得又是一番右迁。希望到时,大人能记得你与本宫今日在此处的交谊。”
此人面色一松,殿下说这话的意思是放过他了?
唐卿元又说话了:“不过——”
他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本宫与大人往日并无交情,若是大人一会将本宫来这里的事情说出去了怎么办?本宫真的能信任大人吗?”
随着唐卿元话落,林长徽抵在对方脖子上的匕首陷了几分,有血丝自那处冒了出来。疼痛沿着经脉传至面部,此人战战兢兢地,生怕匕首陷得更深。
面前这个公主殿下,看似温和。温和之中也包裹着帝王独有的冷酷无情。对于拦路者,甭管是善是恶,是忠是奸——
除去为上。
大慈天下又冷酷无情,这就是帝王之相。
在老皇帝寿诞当日,那位大宁之主就是这么夸过这位公主殿下的。后来他同友人暗中揣测过,老皇帝之所以一夜之间废黜这位储君,也是这个原因,因为忌惮。
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个人猜测的不算错。
他更害怕的是面前这位公主殿下一个不满意就杀了他以绝后患,能暗搓搓行事且害怕被人发现的,多数的所作所为都不怎么能见天日。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就算是他也会选择杀人灭口。
可他眼下要从这位公主殿下手上活下去!
她现在还未杀他,必定是有用得到他的地方。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想自己可以利用的价值:
“殿下放心,臣……绝对不会与人胡言乱语的。殿下想知道什么,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人能有今天这一番成就,果然与他人不同。”
唐卿元倏地轻笑一声,笑意丝毫不达眼底。她的手心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黑色的药丸,随后她不清不淡的声音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