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乐叹了口气,这高士宁比她想得要小心几倍,还藏了那么多人,要如何将他们一网打尽,实在是个大大的难题……
陆行墨摇了摇握住她的手,神色轻松,似胸有成竹一般。“郡主莫要太过忧心,他们像是在阴沟里生活的老鼠,以为躲起来,我们就抓不到,但您见过人怕老鼠的吗?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老鼠再厉害,也斗不过人。”
赵永乐被他的自信感染,不自觉心中也松快了些。
陆行墨便往她靠过来,附耳悄声说了一番话,赵永乐慢慢睁大眼睛,明白过来。
说完,赵永乐正要称赞他几句,陆行墨却忽然偏了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赵永乐吓了一跳,登时双颊泛红,嗔怪地瞪着他。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乱来!”
陆行墨不由呆住,片刻后又笑着问她:“这是公主殿下的命令?那微臣只好遵命了……”
赵永乐瞋了他一眼,这一眼风情万种,水波横生。
“你忘了?待到我成了公主,你便是一介白丁,不得自称‘微臣’。”
陆行墨又是一呆。
但想到那样的生活,吃着公主软饭的白丁,似乎也不错……
***
就在陆行墨伤好不久,章平帝下了口谕,轻描淡写地将太子的禁足解了。
这事倒没有在朝廷上起什么波澜,先前忖度着章平帝心思,想另投明主的人,见到端康王纵情声色,也都歇了心思。
如今太子重又入朝听政,大家就当从前一般,无事发生,该如何便如何,未来的皇帝在那儿,先前的风波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倒是章平帝终于将庞仰威等人赏罚定下,由御前太监当朝宣旨,众人皆侧目细听,便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临城诸将领无旨出兵,应论罪处,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今既大胜,扬我大魏国威,依按论功行赏。功过相抵,赏赐皆降一等。既原临城主帅萧隆义已免职,今代帅田松递补主帅职;原临城副帅尤吉仍任原职,另补授正一品建威将军衔;原临城驻军副参领陆行墨,升正三品临城驻军参领;原临城主帅庞仰威,封武功侯,在京兵部应卯。其余钱米银粮按军功发下,又有一千兵勇,原应升职者降一等赏赐,兵部会同吏部造册颁行。钦此。”
底下官员听毕,不免哗然,章平帝这是铁了心要保庞仰威等人啊!
庞仰威虽不得官复临城主帅,但章平帝留他在京封侯,可见简在帝心,今后王孙公爵之流,庞仰威乃算上等了。
圣旨既下,庞仰威、尤吉、陆行墨等人,不免又进宫谢恩一番。
出宫时,彼此祝贺,庞仰威叹道:“非我恋栈临城主帅之权位,只是今后不得在战场上保卫家国,又要在兵部与京城这些老狐狸勾心斗角,实非我平生所愿。”
尤吉便笑道:“庞将军,不,如今该称呼武功侯爷了!往好处想,您与失而复得的女儿今后也无须分离,岂不是好事一桩?”
庞仰威想到女儿庞书雁,露出温暖的笑,但眉间仍是有淡淡的遗憾。
陆行墨微扬嘴角,低声道:“你我都想能再一次上战场,总有机会的。”
庞仰威听了这话,微微一顿,看见陆行墨饱含深意的目光,心中不免雀跃起来,只是现在不好多问,便忍下了。
这行人各自领功受赏不提,萧隆义在家中赋闲已久,伤势也好了许多,听到章平帝对庞仰威等人的赏赐,忌妒得双眼发红,当即打裂了屋中紫檀桌几。
他弟弟萧隆江正携家眷来访,听到撞击声,忙不迭地来看。
萧隆义的妻女孩子们也都回到京城,纷纷上前关心。
他妻子便泣道:“你的伤好不容易好些,何苦使力砸了那桌?桌子虽是上等紫檀,要费几千银子,但比起你的身子,也就不值什么,你心中有什么,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
萧隆江也来劝兄长:“大哥可是因为圣旨心中不顺?按我说,那些人现在气焰嚣张,日后自有跌下神坛的时候,只知守着临城那小地方,不知将来北夷进犯时,如何痛哭逃窜呢!”
萧隆义黑沉着脸,心中并不同意弟弟说的话,弟弟是文官,又是京官,向来有‘何不食肉糜’的想法,哪里知道临城在大魏、北夷两国交界占据多么重要的地位。
但弟弟身为文官,长处便是以笔墨诛人,心思比他毒辣得多,因此萧隆义便向他弟弟讨意见:“如今田松接了我的职位,要回去更加困难,但我正值壮年,是不甘心这么闲在家里的,总要想个法子起复才好,你替我想想!”
萧隆江只是兵部右侍郎,在权贵满地跑的京城,实在不算什么,去岁又被停职,差点什么都没了,靠着他亲哥才能官复原职,又继续狐假虎威,借着他亲哥是临城主帅,在京城傲视一干同僚,私下也干几件伤天害理之事。
萧隆义被免职,使萧隆江这些日子也过得苦哈哈的,他早听闻有御史又要弹劾他,心中惴惴,失眠许久。
于是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亲哥能起复,想了许多办法,如今便快语道:“大哥只瞧着皇上赏赐庞仰威等人,却不见皇上并未慢待北夷蛮王吗?可见皇上并非想对北夷赶尽杀绝,尤其当今盛世,国泰民安,不宜兴战,大哥不如上了折子,主张与北夷重修兄弟之谊,和平共处,大魏为兄,北夷为弟,既彰显大魏国威,又无需动到一兵一卒,岂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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