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了她下巴,免得她寻死。”
这熟悉的声音响起,沛儿双眼睁得极大,她全力挣扎,无奈好几个人压着她,她侧过头去,却见是那个一向负责看管她的人,伸手过来,干净利落地卸了她下巴。
原来这一切都是陷阱!
沛儿目露绝望,她看着石壁上被凿刻出来的图案,心中苦涩,不由闭上双眼。
她手脚被绑起来,眼睛也被黑布蒙住,几个人运着她很快出了石穴,沛儿只感觉到自己又被塞进一处地方,然而压住她的人只剩一个。
“主子,人送来了。”
沛儿听见一道幽婉的声音自对面响起,对她来说,彷佛是从地狱传来的声音,令她不禁毛骨悚然。
“她跑到后山做什么?”
沛儿感觉到有人将蒙住她双眼的黑布扯了下来,她抬眼望去,一张冷艳绝美的容颜正漠然盯着她。
“她跑到一处洞穴里躲起来,彷佛早知道那里有个洞穴,还在洞壁上刻东西。”
“哦?刻了什么?”
“小的也看不出,是很奇怪的图案,小的已吩咐人赶紧拓印下来,之后躲在周围,等着看有没有人过去。”
正说着,外头有人低声道:“主子,那人出寺了。”
沛儿便见对面那女子倾身过来,原来他们都挤在一处车厢里,那女子掀开车窗帘子看了一眼,然后朝压着她的男子点了点头。
那男子忽然将她提起来,粗鲁地按着她到车窗边,而那女子伸手过来,竟是亲自抓住她后领,吐气如兰,扬起嘴角问她:“沛儿,你瞧,那位是不是你的主子--高士宁?”
***
沛儿心中的恐惧达到了极点,浑身颤抖起来,那女子抓着她后领,逼她往外看,只见不远处一座寺院立在那儿,上头牌匾写着‘保福寺’三字。
寺院大门,有僧人正与一个男子说话,那男子便是她不久前看到的身穿染蓝绣白鹇官服的人。
沛儿盯着他,仍是浑身颤抖。
“主子,不如先扳正她下巴,令她说话?”
这压着她的男子便是林义,而赵永乐抓着沛儿的后领,另一手放下了车窗帘子。
“不必,若她大喊大叫便麻烦了。”
赵永乐冷冷说着,然后放开了沛儿,沛儿倒在车厢地板,却仍是抖个不停。
林义目露嫌弃,将沛儿尽量拉离赵永乐远一点。
赵永乐兀自沉思着。
她已经认出来这高士宁便是前世和亲队伍的那一个高大人,也是这辈子她在采华院看见的那个。
赵永乐回想着属下在三西村的回报,说高士宁乃高长身材,面如银盆,右颊上有小窝,笑容可喜……而眼前的这个高士宁,却是身材粗壮,一张方正短脸,面容说不上讨喜,更重要的,脸颊并无小窝。
这高士宁的来历大有问题,且与赵芷萤扯上关系,很显然,赵永乐应该彻底清查此人。
外头马夫又低声道:“主子,那人已骑马走了。”
林义对外说了句:“咱们等一刻钟再走。”
赵永乐回过神来,只见沛儿还躺在地板上,不住抽搐。
“她是怎么了?”赵永乐皱眉,连忙让林义查看。
林义赶紧将沛儿翻过来,却见沛儿翻着白眼,七窍流血,形容可怖。
赵永乐愣住,林义急道:“不好!她这是中了毒!”
不等他们俩个反应过来,沛儿渐渐停止了抽搐,断气而亡。
林义连忙爬到沛儿与赵永乐之间,挡住赵永乐的视线,懊恼道:“小的明明第一时间就让人卸了她下巴,她是何时服的毒?主子小心,您方才没有直接碰到她吧?”
赵永乐看着自己方才抓过沛儿后领的手掌,那里干干净净,并没有什么。
“我没事,她从前被关着的时候,虽大多在昏睡,但也不是没有机会服毒,却一直活到现在,只有方才故意放她跑走这段时间,咱们不知道她是否又做了什么事,想来这毒是她刚刚才取得。”
赵永乐这么说着,不由叹了口气。
她原先就怀疑沛儿是死士,还不明白赵芷萤从哪里培养来这种人,现在看来,若高士宁就是背后主使,也不是全无可能。
而死士这种人,有一个,便有其他。
培养出这些死士想做什么?
或者说,想在大魏境内做什么呢?
***
林义自责不已,送赵永乐回博香楼,让信任的大夫来看,大夫再三保证赵永乐没有碰触到毒物,林义这才放下心来。
而守在洞穴的人撤回来大半,说是在里头找到几颗小黑丸子,大夫看过,又与沛儿口里东西相验,道是用囊皮裹着鹤顶红等物,可塞在舌下,紧急时候咬破,便可服毒自尽。
想来沛儿在洞穴里就服了那药,因着林义及时让人卸了她下巴,那囊皮只咬破一点,慢慢流了毒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发作。
林义留了几个人躲在林子深处,沛儿既在洞穴留下记号,肯定是有人会去查看。
赵永乐看着那拓印下来的图案,歪歪曲曲,什么也不像,半晌看不出来,只好先收着。
林义便道:“主子今日冒险了,今后还是由小的来办这事吧!”
赵永乐见林义哭丧着脸,敷衍着应了,又吩咐他:“你方才说,看着沛儿的人见她对保福寺极为熟悉,熟门熟路出了寺院后门,再加上对寺院后山地形也是毫不陌生,可见这保福寺本身必不无辜。今后看着保福寺的人,务必多加小心,切勿打草惊蛇,有任何异状便来报我,寺中僧人们、寄住的流民与时常往来的香客,都悄悄地查,慢点也不要紧,别让人发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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