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墨听到陆铭忠的解释,安下心来。
他因着知道祖父与亲娘之前的丑闻,方才听赵永乐说镯子是祖父给她的,还曾有疑心,现在听到祖父态度自然的说明,便在心内自嘲,是他想太多了。
“我的事您不用费心,我自有成算。”
陆行墨淡淡说完,一脸风轻云淡模样。
陆铭忠气得倒仰,吹胡子瞪眼道:“你有什么成算?人家镯子还给你就是瞧不上你了!我就等着,等我躺进棺材那天,还能不能看见你成亲!”
陆行墨却不答他这个,只顾道:“今日我看见跟踪马车的那小厮,细眼槽鼻,五短身材,头发稀疏,脖子有两颗痣,您且让人回侯府查一查,如今的侯府已不是您在的时候,我疑心这小厮认了柳贞儿作主人,私下听她使唤,待抓到这小厮,让他招认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陆铭忠一愣。“你以前不是说过懒待管那府里的事?有小厮被柳贞儿收买,也不是奇事,毕竟你父亲把他当眼珠子似的。”
陆行墨却不能说,他今日对赵永乐说了那些话,日后说不得要进那驸马的名单,难道拿一个乱七八糟的平阳侯府去跟别人竞争?少不得他花点心思整顿起来。
他不说这些,只拿其他借口敷衍陆铭忠:“我近来做的事危险,只怕打草惊蛇,不能让柳贞儿有任何机会藉此生事,且先将她左膀右臂都拔了,教她安分些时日,待我腾出手,便来收拾她。”
第40章 狠心
陆铭忠越听越诧异, 面有顾虑。“你当我从前不想将那妖妇除去?你父亲寻死觅活,没那妖妇就活不了,这孽障他自己死了算了, 可他从前是侯府世子,现在是侯爷, 真教他为个女人把侯府弄得翻天覆地,一家子不但脸都丢尽, 只怕皇上不高兴,还要以治家不严收回爵位,将来我到地下, 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对陆行墨来说, 他上辈子都敢暗算临城主帅负伤致仕, 对付自己父亲, 还不算什么。
只是这些话不好对祖父直言, 毕竟父亲是祖父的儿子,祖父到底是有些狠不下心的。
“我也还忙着临城的事,日后再说吧。祖父您记着我方才说的小厮便是。”
陆行墨说完, 便要借马回狮子巷去, 陆铭忠虽想留他,但临城事情要紧,便放他去了。
待回了狮子巷, 林义已将那北夷舞伎送来,陆行墨又仔细问询一遍, 包括她有印象的北夷王宫各处宫室路线,还有接待庞仰威时对方的健康状态,一一反复诘问。
那北夷舞伎刚学中原话不久,说得磕磕绊绊, 陆行墨干脆用北夷话直接问她,她才答得顺畅起来。
林义一直在旁听着,见陆行墨将那北夷话说得流利,心中多了几分敬服。
他此前只想着防陆行墨接近明珠郡主,却一时忘了这可是在边疆保家卫国的兵士,现在还为庞仰威的下落奔走,自己怎么能以小人之心度他?
林义便自觉惭愧不已。
不料他对陆行墨接近赵永乐的直觉却是真的。
陆行墨这边问完,将那舞伎交还林义,又述说些后续如何连络之语,话毕,林义便带着那舞伎走了。
陆行墨并不耽搁时间,到院子里牵过自己从北夷骑回来的骏马,吩咐留在京里的手下事情若干后,便驾马往城外而去。
出了京城时,夜幕四垂,他在京道半途,前后无人,便勒住了马,回头朝京城望去。
大魏没有宵禁,城墙后隐约有黄澄澄的灯火闪烁,彷佛听得见里头人声鼎沸。
他孤身坐在马上,想着今日在田间小径旁,赵永乐一头青丝随风轻扬,明眸朱唇,肤如凝脂。
其实他没有成算。
他也有许多许多的不确定。
那人都不肯认他,似乎想将上辈子的事都忘记,狠心的让他无奈。
他只好想办法让她记着他,就算相隔千里,也能想起他。
如此便好。
上辈子她答应了要在北夷等他;这辈子,他仍当那句等他还作数。
总有一天,他会去迎接她。
***
赵永乐回了宫,今日时辰拖得晚些,鲁嬷嬷在那儿絮絮叨叨,得亏是宫女来说太子殿下请郡主去,鲁嬷嬷只好放过她,帮着她换了衣裳,赵永乐才去了东宫。
赵永乐让宫人领到书房里,只见赵承元面色不虞坐在那儿,便知是那些太子亲卫将今日她的行程报给了他知道。
赵永乐也不慌,噙着一丝笑来给赵承元斟茶。
“谁惹了父王?可别装着这个表情教我母妃看到,否则她还不提心吊胆的?”
赵承元见女儿还嘻皮笑脸,扳着的脸也撑不住,无奈道:“纵得你连外男都敢见?还不从实招来!”
赵永乐不想父王对陆行墨有什么偏见,且日后想帮助陆行墨,少不得多仰仗父王的人手,便将陆行墨调查庞仰威下落,怀疑萧隆义等等事情说了,只略去自己甩开侍卫让林义掩护去了青楼一事。
赵承元听毕,脸色凝重,半晌没说话。
赵永乐担心他怪罪陆行墨,便道:“若那萧隆义真和北夷串通,将来还不知怎样残害大魏,陆公子也是无法,只能如此行事,我派去临城的人手,也交付与陆公子,这还有个好处,便是能替您监视陆公子,证实他所言不假。”
赵承元叹了口气。“这些话说给你皇祖父听,只怕他不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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