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忠现在最好奇的就是这位‘梅姑娘’,他晓得长孙性子,不会平白带一个姑娘回来看他,肯定是对人家有什么想法……只是见这女子目光清澈,看向长孙时也没有羞涩之意,陆铭忠便有些看不懂了。
赵永乐见陆行墨说完,上首这位长辈也没有回应的意思,便行了晚辈礼,说:“来时匆忙,竟忘了带礼,改日让人补送过来,还望老人家见谅。”
陆铭忠连忙摆手,笑道:“我长久独居此处,最喜见你们这些小辈,人来就好,不拘那些虚礼,梅姑娘既是来京城找亲戚,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赵永乐见老侯爷态度和善,便也有好感,遂乖巧应是。
既见了礼,她便又说:“晚辈原是载陆公子一程过来庄子,这便该回去了……”
陆铭忠哪里会轻易放她走,当下便急道:“既来了,怎不留一顿饭?”
赵永乐面上尴尬,婉拒道:“京里亲戚恐怕我出外太久,不好教他们担心……”
陆铭忠便呵呵笑道:“小丫头,既如此,我也不强留你,但喝杯茶总是能够的!”
说罢,就要请管事煮茶上来,被陆行墨一拦。“祖父,且让她在院子里喝杯茶就行了。”
陆行墨这是恐怕赵永乐会对太过亲切的祖父不耐烦,才有此说。
陆铭忠竖了眉,怒道:“来者是客,有你这么待客的吗?竟叫人在外头喝茶!”
陆行墨无奈道:“梅姑娘是女子,我是恐怕她在这里喝茶不自在。”
赵永乐确实也不知留在这里继续与老侯爷说什么,陆行墨这么一说,她便就坡下驴道:“老人家您别介意,小女子在院子里透透气也好。”
陆铭忠无法,只好让管事好好款待赵永乐主仆。
赵永乐主仆出去后,陆铭忠便斜眼去看陆行墨,哼了一声。“还不趁早交代来?这姑娘与你什么干系?”
陆行墨面不改色,背手立在那里,淡淡道:“方才不是与祖父说了吗?顺路捎带故旧之女来京里找亲戚……”
陆铭忠呸了一声,气笑道:“你蒙谁呢?你装病回京还敢捎带人?且你刚刚说庞仰威与北夷之事,半点不忌讳人家姑娘,人家姑娘听了竟眉毛都没抬一下,这是得多熟悉才如此?”
陆行墨也忍不住笑了下,这才对陆铭忠温声道:“您日后便会知道的,现在且别太热情,免得吓跑了她。”
陆铭忠见长孙松口,便笑开了花。
这长孙长年不见他近女色,总是扳着张脸,陆铭忠总是担心他的终身大事,如今长孙一声不吭便带回一个貌美姑娘,这下他可算放心了。
陆行墨想到方才祖父唤赵永乐‘小丫头’,实在大不敬,便又叮咛:“祖父莫要惯以长辈的态度待她,她原来身分高贵,只不好明言。”
陆铭忠听了,好奇不已,正要追问,又听陆行墨说起方才在博香楼发生的事,便被转移了注意力。
他听完,没了笑容,沉声说:“那妖妇贼心还不死呢?”
陆行墨不作声,好似不干他事。
陆铭忠目光复杂地朝他望去,陆行墨假作不知,语气平静道:“就算只猜疑是我,柳贞儿也会想办法闹得人尽皆知,我后日便要离开,此事全赖祖父周全。”
陆铭忠叹了口气。“我知道了,这便让人先送信回侯府拘着你父亲,侯府上下不叫任何人听那妖妇指使,再有事情,我便回去一趟。”
陆行墨对他点了点头。“祖父辛苦。”
陆铭忠想了一下,又说:“我看你还是今晚就回去临城,免得这边有消息传过去,不见你人影,萧隆义要大作文章。”
陆行墨沉默了一下,无奈道:“那舞伎还得需问询一遍,待问完,我趁早走。”
陆铭忠又说:“我又收养了几个小子,或可堪用,如今在后头两进屋子住着,每日且扎马步两个时辰,你去看看可有些好苗子,带去临城,将来报效大魏,你也好有些心腹可使。”
陆铭忠自长孙投军之后,为免平阳侯府的人脉在军中使不上力,便积极栽培勇武的小子们,养在庄子里,只待陆行墨回京时挑选。
“那我便去看看。”陆行墨应了,便出了正厅。
院子里,只见赵永乐惬意地坐在石桌旁,两个宫女给她打扇奉茶,守门的小子在那里踢毽子逗她开心。
陆行墨本还担心她不自在,见状,不由失笑,遂往后边两进屋子去了。
陆铭忠在正厅里,管事来附耳禀报,说外头那些赶车的足有八个,似是训练有素模样,陆铭忠听了一惊,原以为这女子是临城平民之女,这么一看,似乎颇有来头。
难怪长孙说她原来身分高贵。
陆铭忠并不打算追究这女子身分,只对管事吩咐一番:“将我房里那假墙的匣子拿出来,有只缠丝赤金玄鸟镯子,赶紧地拿来给我。”
管事忙应是去了,陆铭忠便站起身,往外走去。
他走到院子里,赵永乐主仆看见,连忙站起来行礼,让他拦住。
“梅姑娘且不必多礼,你与墨哥儿同辈,就也如我孙女一般,再多礼便是生份了。”
赵永乐长住宫中,便是章平帝也不曾对她如此慈祥,宗室长辈也不敢真的当她如晚辈对待,因此赵永乐对陆铭忠的态度感到很新鲜。
她让了陆铭忠上座,自己却站在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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