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乐露出讶异的目光,看向潘玲。“潘姑娘从哪里听来我留了疤的?我先前在别宫休养,也没见过外人,怎么会说我留了疤呢?”
潘玲被赵永乐引导得看向赵芷萤,用目光询问着她。
不只潘玲,在场的姑娘们也发觉不对劲,明珠郡主留疤的事儿……好像真的只听赵芷萤说过啊!
赵芷萤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吐了吐舌,笑道:“那是方才话赶话儿,我说之前派人去别宫探望姐姐,那时痘痂未愈,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怎么倒让你们说的好像我造谣似的,我可没说姐姐留疤了呀!”
潘玲听了却不服气,刚才赵芷萤虽没说明白,但那表情跟语气分明在暗示赵永乐的痘痂出了问题。
“你方才还说明珠郡主不想出现在人前呢!你不这么说,我们怎么会以为明珠郡主的痘痂留了疤!”
赵芷萤脸色僵硬,这潘玲平时蠢的好当枪使,但有时候也是蠢的让人想打。
赵永乐看着赵芷萤,轻轻拧眉,她身边那个严肃的嬷嬷见状,便挺直了脊背,状似尊敬,但却不客气道:“宜芳郡主,请恕老奴一言,这容貌对女子来说极为重要,若是让外人误解明珠郡主容貌有瑕,明珠郡主的名声也有妨碍,还请宜芳郡主今后慎言,不了解的事情还是不要轻易评论为好。”
赵芷萤涨红了一张脸,表情彻底控制不住,愤怒地瞪向那嬷嬷。
赵永乐差点要笑出来。
这嬷嬷乃是薛皇后赐给她的新教养嬷嬷,姓鲁,最得薛皇后真传,向来以皇室为傲,古板守旧,脾气顽固,原本是薛皇后要给赵永乐拘一拘规矩的,只是先吃了这亏的却是赵芷萤。
“你……”
赵芷萤正要开口斥责鲁嬷嬷,赵永乐却先侧着头,微微蹙眉,用平淡的语气向鲁嬷嬷道:“鲁嬷嬷,就算你是皇祖母赐给我的,也不可仗着皇祖母的面子对芷萤妹妹无礼。”
赵芷萤听到这老奴是薛皇后所赐,怒气顿时烟消云散,要斥责的话也卡在喉头,吞不下去,简直要噎死她。
她在薛皇后面前向来是听话顺从的,怎么能去斥责薛皇后赐给赵永乐的人呢?
鲁嬷嬷也无惧赵永乐,十分理直气壮。“明珠郡主,老奴非为无礼,不过实话实说,皇后娘娘遣老奴到您身边,就是要匡正礼仪,使您言行有度,不只是您,宜芳郡主也是大魏皇室的郡主,应该要了解如何彰显大魏女子的风范,这般口舌碎嘴,那是万万不妥的。”
这番话又让赵芷萤心中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涨红的脸又倏地发青,本想装出可怜模样,但一时脸色僵硬,动弹不得。
赵永乐关切地看着赵芷萤,像是十分不忍,尴尬微笑道:“鲁嬷嬷的话我明白,皇祖母向来是这么告诫我跟芷萤妹妹的,我想芷萤妹妹今后也会小心口舌,万不敢有伤皇室女子的名声。”
赵芷萤听了这话,喉头一咸,直想吐血。
从前都是赵永乐忍不住脾气,而她是无辜温柔的那个,现在的情况却完全相反。
赵永乐每一句话听起来像是在为她辩解,但实则都是在羞辱她,赵芷萤不禁怀疑,赵永乐难道是故意的?
鲁嬷嬷听了赵永乐的话,像是十分勉强接受的样子,还直直盯着赵芷萤,像是在等待她认错。
赵芷萤咽了几口气,扛着众人的瞩目,硬是绽开一个笑,语气十分诚恳:“姐姐说的是,咱们皇室女子的名声最为重要,都怪我方才没有向其他人说清楚,才起了这误会,妹妹在这儿给姐姐道歉,看到姐姐如今身子大好,我真是太高兴了!”
赵永乐有些佩服赵芷萤了,虽然方才有些藏不住情绪,但却很快调整过来,年仅十三岁的赵芷萤当真天赋异禀,难怪自己上辈子被她陷害成功那么多次。
没人注意到赵芷萤藏在袖子底下的双手多么狠地掐住掌心,尖尖的指甲刺破了肉,血珠都染上了指尖。
潘玲见赵芷萤这么轻易地给赵永乐赔罪,赵永乐也没毁容,只觉好生无趣,撇了撇嘴。
这时端康王妃领着一众夫人走了过来,宾客皆至,便要请诸位就座。
端康王妃是长辈,又是寿宴的主人公,自然在主座坐下,而比起其他贵妇夫人们,虽则赵永乐是晚辈,但皇太子的独生女身分摆在那儿,赵永乐便被安排坐在了主座旁边的位置,仅次端康王妃。
仆从们陆续上菜,端康王妃也点了几折戏,戏班子便咿呀唱了起来。
端康王妃身体不好,坐在外头见风,便打不起精神,借口要更衣,便让婢女们扶着去了内厅。
其余的贵妇夫人们便将目光放到赵永乐身上,只见这个从前不常露面的明珠郡主,当真貌若谪仙,肤如凝脂,整个人沉静而优雅,熠熠生辉。
便有夫人和善地笑说:“明珠郡主越来越像太子妃娘娘了,出落得这么美!”
其他人也一一附和,朝堂上风起云涌,但她们这些妇人聚在一处,是不吝惜赞叹美人的,尤其是皇太子的女儿,自然怎么夸都不会错。
赵永乐觉得有些新奇,上辈子她毁容,总是抹着厚粉,也不爱说话,经常被人私下说太阴沉了,这辈子她其实还是受了前世的影响,不主动交谈,人也冷淡,但有了这张完美的脸,却被外人看作是娴静文雅,这让赵永乐很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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