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胖猪身边的空隙,蓝竹能看到一个荧光照耀的、梦幻一般的天地。
日光消去,夜光已生。
只见无数的巨大的流萤四处飞舞,在蘑菇丛和藓类丛中追逐嬉戏。
一轮双月当空而照。大的那轮非常巨大,仿佛就在眼前;小的那轮也是明亮异常。再看空中的星星也似乎更亮;天空反而黑洞洞的,没有浮云,没有蓝色的天空。
“你睡不着?”胖猪仍旧闭着眼睛,淡淡地问道。
“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我想去练功。”蓝竹说道。
“等到月中不是更好吗?”胖猪问道。
“我想……在这里……我们不需要等到那个时候。”蓝竹回道。
她说完,托着胖猪的下巴,把他的头向后扭。
胖猪耍赖地低头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并顺势转身,向后望去。
当然,他也呆在那里。
“我们不在地球了吧?”他发表了个人意见。
“这就是所谓的平行空间?还是异次空间?”蓝竹自问道。
“反正不是正常的世界。”胖猪小声说道。
“其实,从进入勾司所在的涤浊境之后,我们就不在人间了。”蓝竹说道:“我们在幽冥境。”
“是的,那只火狐狸就是这么说的。”胖猪说道。
这时,天空中竟然传来了巨大的兽吼声。
把两人听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它又在吓我。看来,它是真的不想听我说它是只狐狸。”胖猪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
空中又传来了兽吼声,这次甚至比刚才还要响亮。
“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他问蓝竹。
蓝竹“嗯哼”一声,点了点头。把他整个人拨到一边,自己挤了出去。用脚踩在洞口的下沿,用力向上一蹬,人已经飞到了这座石山的山顶。
眼前的月亮,其阴能甚强,要比以前熟悉的那轮月亮强出太多太多倍。
蓝竹已经伸出双臂,做着吸纳,修炼起内功。
胖猪不像她能飞翔,便沿着岩壁如灵猿般悄无声息地攀了上来。他并不急于练功,而是就势蹲跪在山顶的岩石之上,看着远方的夜景,真是美不胜收。
这是一方只有几个平方大的小山顶,容纳下两人还是绰绰有余。
发出各种阴光的生物,将整个黑暗的世界照亮。
胖猪发现,天梯的石柱和石梁竟然能发出翠绿色的夜光,与这整个世界有机的融为一体,真是一个光影的世界。
在他们所在的小山前的平原上,巨型蘑菇、藓类、野花野草都能发出各种颜色的夜光,形成了美丽的发光地毯。其上是许多挂着灯笼一样的飞虫正在嬉戏。
再远处是树木和蕨类,高耸挺立,枝杈妖娆,不知道有什么动物隐藏其中。
“不知道阿风现在怎么样。”蓝竹轻声说道。
胖猪干脆坐在了地上,他没有心思练功,回道:“我想他可能就在这些飞来飞去的灯笼之中,也可能已经解脱,隐蔽在某处。”
“真希望他没事。”蓝竹闭上了眼睛。
蓝竹在这一天中先是在与小鬼蝴蝶兵团大战时得了万千功力,又在与蜣蜇和蠕趸交战时把功力全部透支。现在她急需借助月亮的阴能恢复。
刚才还在飞舞的甲虫们已经找到了心仪的伴侣,开始落在草丛中或枝头共渡爱河。刚才小灯笼一样的场面已经渐渐落在地面,又像当初花绒寄甲与魅影墨蜂交战时的样子,一冲一冲的,把自己燃烧,变得通红发光。或许这就是它们向心仪的伴侣求爱与示爱的方式。
“我们到了它们的家园了!”胖猪说道。
这里真是那些巨大的甲虫的家园。
胖猪上午还在疑惑到底这么多巨大的甲虫靠吃什么过活,现在明白了。
胖猪的阴眼已经自动开启,他仔细地过滤着每一个经过他视线的甲虫,希望能从它们的背上找到柳扶风。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两个月亮都以不同的速率偏转了很大的角度。那只大的月亮已经到了天空的中庭,小的月亮已经在“西方”天空,即将落下。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甲虫们估计已经完成了使命,钻入土中消失不见。
胖猪寻了一圈,也没寻到。然后,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忽然一声巨大的吼叫,将他惊醒。
“嘘——”蓝竹紧紧地捂住他的嘴,满脸紧张,轻声防止他发出声音。并指了指前方。
胖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许多巨大宏伟的动物慢悠悠的通过。踩踏地面就像地震一样。
这些家伙高不见颈项,长不见首尾,边走边发出节奏性的轻吼声音。那是头领发出的引路声,它每过一会发出一声,一来招呼族员们不要掉队,再就是通报目前状况正常,没有危险。
这些是什么?比电影里见过的最大的雷龙、梁龙、腕龙这些恐龙还要巨大许多倍。
两人就这样看着这支兽队通过,大大小小,或行或跑,或嘶或叫,用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才通过。
他们一开始很惊恐,后来索性坐在石岩上欣赏这免费的荒野景观和动物迁徙。这可不是花钱就能看得到的。
“世界上真的有平行空间吗?”蓝竹傻傻地问。
“如何解释眼前的这一切呢?”胖猪反问道。
“古书记载北冥有鲲、鹏无比巨大。今天看到了,真是感觉不真实。”蓝竹说道。
“现在感觉可能真实多了。”胖猪一边颤声说着,一边把蓝竹搂在了怀中,惊慌地看着头上。
原来,一只无比高大的动物无视了他们藏身的小山,竟然从这座小山上直接横跨过去。
“哦……哦……哦……哦……”胖猪惊得失声叫出了声来。
他们偷眼看着这只八足动物从自己头顶跨过去。简直就像自己驾车穿过一处百十米长的立交桥隧道。只是,他们不动,这隧道在移动。
“这够真实吗?”胖猪打趣地叫道,声音都吓得颤抖了:“来到这之前我从没感觉到自己如此渺小!”
他的话刚说完,两人赶紧连滚带爬、慌不择路地翻到了山岩顶的另一边。因为一头稍小一些的动物竟然弓下脖子低下头,用这石头小山蹭头皮上的痒。
“太……太真实了!”蓝竹轻声答道。
她看着那只动物可爱的头颅,这才真正看清这些动物的面貌。
光光的脑门,长着倒八字形的又长又大的节枝状触角,竟然有一辆巴士那么大。大大的眼睛,仿佛戴着外突的眼镜。秀气上钩的鼻子并没有鼻孔,十来个鼻孔却分成两排并列在鼻梁的两侧,随着呼吸一张一合。嘴角像爬行动物一贯的上翘,就像时刻保持着微笑的样子。它的长相十分像一种角蛇,只是眼睛又大又萌。
长长脖子,两侧各长着一排又粗又长的触手状突肢,轻轻的舞动,仿佛是蜈蚣的样子。它们的身体就像是两节组成的,高高隆起,就像是两只单峰驼接在一起。突显的脊骨似游龙一般。它的身体比自己足下的小山还要高大。
它低头在这石岩上磨蹭了一会,径自离去。
刚刚还有几秒,它曾与两人对视,只是这两人实在太小,连寄生虫都不够格,所以它直接无视。或许也根本没有看到两人。
“我叫这些家伙为暴走者。走过去就像施了一次暴一样。”胖猪说道。对于地面的生物来说,它们走过真得像遭遇了劫难一样。
“随你。”蓝竹把头倚在他的肩膀。
好不容易等它们通过了,下边的场景简直是一片狼藉。用一片狼藉都无法形容。
刚才美丽的蘑菇和藓类、杂草类形成的美丽安详的光影丛林,现在已被踩成平地。到处是化为齑粉的碎屑。
“不知道阿风现在哪里?”蓝竹说道。
“希望他没事。”胖猪回着。
接着他们又见证了专门跟在巨兽后吃踩碎的植物碎片的拣食者,捕食飞虫的食虫者,还有滚粪者……
这是完整的一个生态链。似乎没有多余,也没有浪费。
两人看到有掠食者,赶紧躲进了那个小洞巢内。
当太阳升起来时,他们惊呆了。
蓝晶晶也从蓝竹额头上苏醒过来,又变成了活泼可爱的小精灵,蹲坐在她的肩头,打着呵欠。
虽然经过一夜的摧残,这大平原竟然经过半夜的恢复又长出了欣欣向荣的蘑菇和藓类。
或许这就是在这里到处都能看到这两种植物的原因吧——生长速度快。
“快看,花绒寄甲。”蓝竹指着前方叫道。
那些金龟甲虫钻了出来,有许多竟然在迎着雾中的晨光在脱壳。
花绒似的甲壳褪掉后,竟然长着黑褐、光亮的新甲壳,而且,变得更厚实,还带尖刺似的角突。
“好漂亮。”胖猪说道。
“快看,阿风!阿风!”蓝竹高兴地指着一处刚褪下的甲壳说道。
“不好,危险!”
“阿风……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