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灯没有说原因,只是着急地向楼下跑去。
余下三人不知所措。
柳扶风问道:“师傅,要不要我们一起跟去?”
一灯头都没回,说道:“小聂跟我去,你们两个爱去不去。”
三人互望一眼,聂小妖点点头,也着急地跟了下去。
当他们来到门前时,看到一灯竟然悠闲地站在车门边。
三人一愣,不解地看着他。
几秒钟后,一灯竟然火急火燎、吹胡子瞪眼、歇斯底里地叫道:“钥匙,车钥匙,我的车钥匙!”
柳扶风这才想起来,钥匙还在自己身上,敢紧摸出,甩给一灯。
一灯只一圈手,就把钥匙接在手里。动作竟然出奇地潇洒自然。
三人看得又是一惊,这与他平日里表现的老态龙钟相简直天壤之别。
他已经进了车里,坐在驾驶位上。副驾驶车窗降了下来,里面传来一声文雅的声音:“可以了吗?”
三人再次微愣,赶紧挤进车里。
一灯问道:“准备好了吗?”
小妖不是很喜欢乘车,所以快速地系上安全带,点点头。
一灯也点了下头,道:“好。”
没想到一灯竟然猛踩油门,车子向前一冲,再踩刹车,打方向盘,来了一个原地五百四十度漂移,车辆在这并不宽敞的路上直接掉头。
这下,更把后边三人给惊到。纷纷抓紧身旁的扶手。胖猪的脸更是由于惯性贴在玻璃上来了个现场秀。他那脆弱的小脖子,现在不知道又受到多大的伤害。
听着后座两人传来的呻吟声,一灯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三个人根本来不及尖叫,因为,他们的大脑没空表演这个,都在吃惊。
谁能想到平日里把爱车当成老婆的老头子,竟然玩起了漂移。
谁又能想到,他的这款老爷车的马达竟然能强劲到可以玩原地漂移。
想不到的事太多了。
幸亏现在是早上五六点钟,路上人少、车更少。
他一路驾驶车子飘到医院。更是直冲向车位再猛的打转向,车子就像是横着塞进了停车位。
一灯表演完毕,又气定神闲地问三位道:“可以下车了吗?”
还在三人腿抖心跳的时候,他已经跑进了急诊楼了。
柳扶风惊道:“没想到这老头竟然这么疯狂。”
胖猪接着说道:“真想不通,这么帅的人,竟然没把自己嫁出去。”
聂小妖也被惊到了,她不怕天不怕地,就怕人类的新机器。
不过,对一灯的驾驶技术,她相信绝对过硬。于是,她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内秀!”
外敛内秀。
三人跟着追了过去。
当找到一灯时,看到他又变回了颓废的老态。
大拿张也在重症监护室门前。
三人看到这一幕,都盯着一灯和大拿张。
一灯未说话,反而是大拿张开了口:“那嫌犯不见了。”
“不见了?”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疑问道。
大拿张点点头。
胖猪嘴快,问道:“难道他真能逃脱?”
大拿张摇摇头。说道:“我们给他注射了足够的吗啡,是不会自己跑掉的。”
柳扶风听了,问道:“难道是劫持?绑架?盗窃?”
一灯说道:“别猜了,是被接走的。”
柳扶风疑惑地问道:“被接走的?是被谁接走的?”
“无可奉告。”一灯回道。
“无可奉告?”三人更加怀疑。
好不容易有个线索,竟然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大拿张对着大家笑笑,无奈地走了。
四个人就这样一坐三站傻立在那里。
回到车上,柳扶风安慰一灯道:“没事的,我刚才查看了一下那重症监护室,走道里就有监控。回局里我马上叫技侦科帮着调一下录像就可以知道是谁干的了。”
一灯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谁干的不重要。”
柳扶风问道:“那什么才重要?”
一灯答道:“问题的严重性才重要。”
大家更是懵圈。
胖猪问道:“鲍叔,您老人家能不能给个痛快,把情况说明白点。这都把人给悬得——心累。”
一灯竟然失魂一样遍身乱摸。柳扶风从车里拿过香烟递给了他。
他没点燃,只是叼在嘴里。又从柳扶风手里接过打火机,反复地打着再熄灭,打着,再熄灭。
胖猪满面期待地盯着他的脸。
一灯答道:“查了也白查。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无可奉告’这四个字代表着肯定是上级部门干的,同时也说明,这起案子非常重大。”
三人听了,点点头。
聂小妖问道:“上级部门指的是什么部门?”
一灯、柳扶风和胖猪三人几乎同时回答道:“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聂小妖的超级大脑竟然在这平凡的人类的语言中绕不过弯来。
她转回头看着后排的柳扶风和胖猪。
两人做着相同的动作,耸耸肩。
聂小妖终于悟出了什么,说道:“就是说这是一件重大的案件,要求高度保密,对吗?”
三人如僵尸般机械地点点头。
聂小妖说道:“还有没有人性了?”不过,她想到了她的后盾。他们应该能搞清楚状况。说不定,就是她的后盾们干的。
一灯回过神来,故作轻松地说道:“也好。被他们接去了,省得我们动脑筋。”
柳扶风问道:“师傅,我们怎么做?”
一灯回道:“和以前一样,该怎么上班就怎么上班,该几点下班就几点下班。”
柳扶风回道:“就这样?”
没想到,一灯竟然来了火。反问道:“这样还不满足吗?你还想怎么样?想成为拯救世界的大英雄?还是再搞得满城风语?对着大街喊小心僵尸?你这几年来有没有抓过一个小贼?你有没有办过一桩像样点的案子?除了碌碌无为,还有哪个词更能形容你?”
柳扶风虽然知道一灯此时心里更是不好受,不过自己确实也没干过任何一点像个男人一样的事情。当然,小妖来了之后除外。
看那种小说、画报、小片子之类的也除外。那什么、什么也除外。
但是他还是委屈地辩解道:“咱们山城治安一直这么好,没机会施展身手呀。您干了一辈子革命了,不也与我一样吗?”
一灯被他戳中痛处,就像哑了火的枪,干冒烟,不听响。
其实,他刚才并不是真心想说柳扶风,只是借了一个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对自己一生无为而不满。但是现实也没办法,年轻时每个人的理想都崇高而丰满,可是岁月沧桑,现实很骨感。直到磨去了棱角,才明白什么叫磨去棱角。年轻时是想不到的。
到老识尽愁滋味,欲道还休。欲道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不到一定的年龄,是体会不到那种滋味的。
他平静了一下,低声说道:“但是我很满足呀,我已经很知足了。能平安地活到退休的年纪,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柳扶风说道:“师傅您说的对。我其实也很满足。只是总感觉到这么平淡地生活,心里少点什么。”
胖猪接道:“理想与现实之间差距造成的失落。我现在就很失落。”
三人没想到他还有理想。这个挫人,成天就知道吹牛侃大山,专往女人堆里蹿。他竟然也有理想。
他看都没看三人,说道:“我一直幻想着自己能成为一名满身正义、明辩秋毫、武功第一、天下无敌的传奇警察。可是,平日里只能逗大家开心,在众人的渺视和不屑中艰难前行。但是,心在,梦就在,我一直在等待。直到,我遇到了嫂子,我知道,我的这个小小的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
没想到他的故事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所以,一灯和柳扶风把他的目光转到了小妖的身上。
把小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一灯安慰两人道:“人生在世,无非就是‘责任’和‘情感’四个字,你们只要尽心尽力的为人们做点实事,就足够了。开疆扩土平天下是伟大,兢兢业业守岗位也是伟大。只不过大伟人是名垂千古、过把干瘾,而我们,心安理得、问心无愧。不过,你们有志气,有理想,有时间,那就做好准备。机会总会有的。”
胖猪问道:“什么机会?”
一灯笑骂道:“当然是破案的机会。丢失的嫌犯只是这桩案子中非常非常小的一个细节,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
胖猪又问道:“你怎么知道?”
一灯回过头来,很认真也很惋惜地说道:“你还是安安心心地做你的春秋大梦,以你的资质,只要‘诗酒趁年华’就行了,忘记‘以梦为马’吧。”
胖猪还在懵圈时,聂小妖和柳扶风都在笑了。当然,一灯更是在笑。
这个故事猪,就是老天送来给大家开心用的。
虽然他自己并不这样想。就如他所说,自己一直在等待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
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还不够,所以就要借助别人的能力。
他追随一灯、柳扶风这师徒档是这样,追随聂小妖也是这样想的。
当大家在这畅想理想的时候,一灯的电话又响了。
当他挂上电话时,他竟然扒在方向盘上,抱怨道:“还让不让人好好的生活了?还能不能叫我安安稳稳地退休了?”
当柳扶风和聂小妖还在猜着电话的内容时,胖猪竟然惊喜道:“又有活了!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