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看进我眼底,许久后,一把将我用力压在怀里,低沉着嗓音说:“小絮,还好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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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袭月牵着我走进那间屋子时,我对他的保证没起到一丝作用。眼泪就那么控制不住的流着,透过泪光,看着面前那张毫无生气的熟悉脸庞。
这是与我朝夕相处了六年的那个讨厌鬼吗?
我站在棺木边目不转睛的端详着。对,是他。白谦好像睡着了,是不是我像往常一样拍一下他的肩膀,他就会醒过来?然后瞪圆了眼睛骂我唐大笨蛋……心中想着,我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去,颤悠悠地探出手,却在半空中被楼袭月牢牢抓住。
“够了,小絮。”
在楼袭月波澜不兴的声音里,我突然大声哭了出来,挣扎着想要抽出手去摸摸白谦。楼袭月的手像铁铸的,丝毫不容我挣脱。我一遍遍哭喊着白谦的名字,被楼袭月打横抱起来,决然大步出了房间。
我终于相信,那个红着脸颊为我挽发梳妆,描眉点唇的少年,真不存在了。
刚出了房门,一名静候在外的天一教教徒急忙上前,对楼袭月抱拳道:“教主,都到齐了。”楼袭月“嗯”了一声,语调里毫无感情的起伏,道:“传令下去,血洗陆家堡。” 末了,无比阴冷地加了句:“不留一个活口。”他感觉到我突然绷紧的背脊,轻轻的用手掌抚着,低头在我耳边一字一句地说:“害小絮这么伤心的人,为师绝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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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一晚睡得昏昏沉沉。梦中老是见到白谦,被我用蟑螂吓得哇哇大叫的他,作弄我后坏笑露出一对小虎牙的他,鄙视地骂我老黏着师父的他,还有那个为我梳妆时脸颊泛红的他……我没心没肺的笑着,可最后,还是被一身的鲜血他吓得惊醒过来。
睁开眼的瞬间,我神智空白了片刻,还在梦里有些拔不出来。耀目的白光从窗棂和门缝里透进屋内,刺得我眼睛生疼,我举手挡在眼前,下一瞬,蓦然弹坐起来。
“师父!”
我惊惶的四处打望,没有楼袭月的影子,再摸摸身边楼袭月昨晚睡过的位置,已经变得冰冷。脑中念头急转。不会呀?我应该不至于睡得这么沉,连楼袭月离开都不知道!不过来不及细想了,我慌忙穿好鞋跳下床,掀开房门准备冲出去时,却被守在门外的两人拦住。
“唐姑娘,教主让你在此等候。”其中一人对我肃声说,拦着我的手臂分毫不移。我急道:“我担心师父,你……”“教主让你在此等候。”那人一板一眼的重复了一遍。没法子了,我只好退回屋里。
我在房内来回踱了好几圈,脑子里不停回旋着从前那个可怖的噩梦,梦里楼袭月像白谦一样,满身鲜血,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猛地摇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我拼命摒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略微思索,扑坐在桌上大叫了一声。
转瞬后,门被急忙推开,那两人急冲冲地跑到我面前,“唐……”我倏地一个翻身,双手如闪电般落在他们身上,猝不及防间点住了两人的穴道。“对不起,事后我会自己向师父认错的。”我对目露惊讶的两人说完,抄起床头的宝剑掠出了门外。
陆展鹏既然存了歹意,昨晚的事情失败后,他绝对会做其他安排。楼袭月再厉害,毕竟事出突然又身在陆家堡的地界,强龙难压地头蛇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上次有叶灵在,陆展鹏有顾忌不敢下杀招,这一次,他指不准会用什么卑劣的手段。目的,就是杀了楼袭月。
我心头猛地一个激灵。
白谦已经走了,我不要楼袭月再发生任何意外。我学武是为了他,如果这时候不能和他站在一起,那我用十日彻骨的痛楚换回来的武功,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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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拥挤的人潮都是往外涌的,只有我一个人在逆流而上。
我逆着逃离的众人往前,不多时就找到了陆家堡,一抬眼,便看见那一道立于众人之前的飘逸身影。
我心中一跳,刚想上前却蓦然发现,楼袭月手里斜提着的幻雪剑已经染上了血迹。殷红的鲜血沾染在透明的宝剑身上,仿佛水晶上的一抹朱砂,美得让人挪不开眼。而站在他对面陆家堡大门前的陆展鹏,用一只手捂住肩膀,鲜血从他指缝内汩汩流出,浸透了半边衣衫。
立在两人身后的数百人,均是面色凝重。空气沉凝的连我站在这里都觉得呼吸艰难。唯独站在最中心的三人岿然不动,浑然不觉。
苏莫飞挽剑挡在楼袭月与陆展鹏之间,很明显,方才便是他将两人的搏杀截断。
场内的气氛好似有一根无形的弦,紧张到一触即发。
苏莫飞手中的蓝影剑已出鞘,剑刃幽蓝的光芒比平时更加寒冽清冷。他从容地望了望楼袭月,朗声道:“楼教主,今日你是要违背‘八年之约’吗?”
楼袭月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然而他说话的语调丝毫没有变化,清泉般的嗓音徐徐而言:“是陆家堡先暗袭我天一教,害死我手下白谦,我这是以牙还牙,不算毁约。”
顿时,苏莫飞表情怔了一下,不经意间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眸中稍瞬闪过一丝异色,又很快恢复了常态,对楼袭月道:“楼教主,事情的原委应该再做详查,不能只……”楼袭月冷冷地打断他的话,语气不快地说:“苏大侠,可是你们‘名门正派’做了恶事,便要详查。而我等‘邪门歪道’做了什么,就该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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