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慌,连忙拉住他的马缰急道:“师父,我没事的,我能行!”说着也顾不得胆怯了,跑到那匹被白谦牵回的白马旁翻身又坐了上去,攥紧缰绳时我仍然心有余悸,却对他尽量自然的笑笑:“我可以的,师父。”
楼袭月望着我的眼眸忽闪了一闪。就在我以为他会那样调头离去的瞬间,他忽然伸臂将我拦腰抱起放坐在他的身前。我惊愕的浑身紧绷,听见身后他的笑语声:“你要逞强,为师可舍不得。若真的在骑马途中摔下去……”
“不会的。”我不假思索的说,扭头看向他。楼袭月愣住,似是没料到我会打断他说话,一时默然。
这么近的对视着他那双美得惊人的黑眸,我心中早就乱作一团,稍后强自吸了口气把话接下去,“不会的,有师父在呢。”
听见我的话,楼袭月神色顿了一顿,忽然噗嗤笑出声来,他垂首把额头抵在我的发顶上,温热的呼吸透过发丝吹拂过我的皮肤,痒痒的酥麻感过电般传遍全身。我被他的反应惊住了,脊背绷得直直的,听着那如水滴玉石的美妙嗓音回旋在我耳畔:“我的小絮一点没变。”
楼袭月说着,搂着我的手臂下意识的收紧了一些。我顺势伏贴在他胸口,像小时候那样被他用披风整个包裹住。我抬起头不眨眼地望着他的侧脸,像蝶翼般的长睫半垂下遮住了他的眼眸,我瞧不真切他此时眼底的神色,可我能听见他平稳如常的心跳。而我的心跳,在这个拥抱里早已紊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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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山谷赶了一整天的路,我也没有机会问起楼袭月这次带我外出的原因,只得跟着他一路往前。到夜幕降临之前,楼袭月带着我和白谦到了一个很是热闹的城镇,策马停在街尾一座幽静的宅院门口。
楼袭月姿势优雅的跃下马背,我笨手笨脚的翻下去,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他站在那处宅院门前,回身对我说:“小絮先进去休息,为师去办点事。”我没有说话,眼睛不舍的看着他。楼袭月被我看得笑了起来,摸摸我的脸笑道:“真像。”我傻乎乎的问:“像什么?”楼袭月笑容里带着促狭,回答我:“像一只怕被主人丢弃的小猫。”
我的脸霎时通红,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楼袭月悦耳的嗓音在我头顶上想起,随后一件披风披在了我的肩膀上,他轻轻地揽住我,嘴巴放在我耳边柔声道:“进去吧,小絮,外面风大别着了凉。”言罢松开我,带着白谦离开了。
我依依不舍地望着他颀长的身影消失在街口,这才收回目光推开宅门步了进去。
接下来的时辰,变得尤其难熬。我在宅子里转悠了几圈,发现竟然只有我一个人。这处宅院修砌的极是雅致,有山有水,东南西北四个小院子,每个都布局的风景别异,各有千秋。虽然没有他人居住的样子,可是院内干净,房屋整洁,应该是经常打扫的。
我心头有些疑惑,走累了选了一棵幽香沁人的红梅下的石凳坐下。烁烁梅花开了一树,娇艳动人的如同美人的笑面。我惊艳的抬头瞧着,揉了揉走得发酸的双腿。就在这时,肚中开始咕咕地唱起空城计。
我捂住肚子这才想起,自己今天从午后便没再进食。再想想,好像楼袭月也是,不由得有些紧张。我站起来往方才看见的厨房的方向跑去,希望能在师父回来之前,为他备上些吃的。
厨房里倒是什么都有,荤素搭配,也新鲜,可是……我望了望自己的双手,有些沮丧的发现,我什么都不会做。从小在客栈里有娘和李妈她们在,年幼的我除了摘菜也帮不了其他忙;随后跟着楼袭月到了谷里,却是紫嫣和白谦一直照顾着饮食,我根本没进过厨房。眼下,面对着这么多好食材,我完全没了主意。
不管了!我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路吧,我回忆回忆娘以前怎么做的,总能弄出一点吃的东西来。心头想到能让楼袭月回来吃到我做的饭菜,我登时没有了疲态,抬手把头发扎起来,袖子卷高,一头扎进那堆米面菜肉里……埋头苦干。
柴火起的烟熏得我眼泪直流,好几次呛咳的冲出门外,然后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又冲出厨房。这样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后,望着摆在桌上的几盘还能入目的小菜和米粥时,我已经累得趴下,半点饿的感觉都没了。
撑着脑袋望了望黑漆漆的外面,我起身把饭菜用铁盖子盖上,匆匆梳洗了一下后就跑去院门口候着。街头的一户户人家都点上灯,暖黄的烛光从薄窗纸上透了出来,驱散了小巷的阴暗和寒冷。
又等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远远的,我看见一抹白色身影出现在长街尽头,那人骑在骏马上,夜风拂过他的衣袂,翩翩如碟,俊逸不凡。
我心头惊喜难耐,连忙迈步迎了上去。马停在院门前,我张嘴唤道:“师父……”最后一个字在看见楼袭月怀里抱着的东西时蓦然打住。
楼袭月翻身下马,打横抱着一个人走到我面前。我怔怔的看着从那件宽大的披风里滑出的一头黑发,发丝垂散在空中,随风轻摆着,如同河底浓厚的水草般美丽。那人静悄悄的被抱着,头靠在楼袭月肩膀上,脸完全遮在披风里。那人没有出声也没有动,可我从那纤细娇小的身形可以判断出,是一名女子。
楼袭月对我说:“小絮,不是让你进屋等嘛。”我愣住了一下,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见状,楼袭月笑出了声,眼底噙着温柔低喃了句:“笨小絮,进去吧。”说完,举步从我身边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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