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遂多疑，多虑，他做出这个决定也是下了很大很大的决心。相信一次，相信马腾的为人一次。
    而做出决断之后，韩遂久久不能入睡。
    因为如果他的决断错误了，那么他极有可能被马腾，王金算计，陷入包夹之中，恐怕兵败身死，便是结局。
    在这个时代来说，韩遂的年纪已经很年长了，但是他还是不想死。仍然想牢牢掌控着自己的权利。
    “哎！”韩遂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
    王金与马腾，韩遂的大营相距有三里左右，这是一段不短的距离。在这个距离内，双方都布置有探子。
    双方都保持有默契，探子布置在己方范围内，也就是一里半左右。依托大营，呈扇形布置。
    这是为了防止敌人夜里偷袭，而设置的探子。
    探子是非常有用的战争手段，比如说东吴的守军大将，总督有二万精兵，精明的人会派遣探子前往曹魏，探听虚实。
    这个时代行军缓慢，曹魏一旦有什么消息传来，便可快速传播回来消息。守将有了准备，既准备守军，严加戒备，又派遣官员前往朝廷求救。
    这样精明的将军，要想守备失败也不可能。
    现在王金，马腾韩遂大营也是同样的道理，在这样密集的探子布置下，一旦有所风吹草动，就会风声鹤唳，基本绝了偷袭大营的可能。
    袁绍进攻张燕一战则是特例，因为袁绍是在山脚下安营扎寨，而袁绍的探子不能布置在山上。
    张燕从山上如风而下，便攻了袁绍一个措手不及。
    再加上袁绍当时自大没有防备。
    总而言之，偷袭是不可能，总会有消息传出。
    韩遂便在这个范围内布置有大量的探子，老黑便是其中之一。老黑今年已经三十来岁了，做探子这一行已经八年。
    八年的时间内，让老黑成为了一个优秀的探子。目前官拜都伯，掌管五十人。
    探子实在是太重要了，也十分的危险，所以探子的待遇会非常高，如果攻入一座城池，探子们总会得到一部分战利品，普通士卒就不知道了。
    而日常的冬赐，夏赐，探子们也比普通士卒要高，高很多。老黑做了八年的探子，积累了不少的财富。
    老黑在武威城外有超过三百亩田，其中一百亩是好田，两百亩是劣地。家中盖有一座二进的大屋。
    老黑父母早亡，也没有兄弟。但是这大屋内可是住满了家眷，因为老黑有一妻，三妾，八九个儿女。
    做盗贼刀口上舔血，有各三六九等。
    从军吃粮也是一样，士卒，骑兵，探子，老黑便是地位较高的人。
    不过做探子死亡实在是很高，都伯战死的不计其数。老黑这些年也有些厌倦了。
    “等过了这次战争，我便解甲归田吧。”
    老黑虽然是都伯，但是探子不可能五十个人聚在一个地方，一般都是以一伍为单位行动。
    有的队伍有什长有的队伍有都伯，一般最多七个人。
    这一次与老黑一起的便有七个人，其中一个什长，一个伍长，四个普通探子。
    这会儿天气很冷，他们处在一颗大树附近，让马屋围笼在四周成圆圈，阻挡风寒。
    他们七个人则是在地上铺了毯子，身上也盖着毯子，抵御风寒。其中两个人负责值夜，轮班制。
    老黑是都伯，所以他不用值夜。
    探子们其实最怕就是隆冬打仗，如果遇到下雪天，他们甚至可能冻死。一般都是带着充足的干粮，肉干，还有劣酒御寒顺便补充体能。
    现在是春天，情况是稍稍好一些，但也没好太多。西北的天，可是很冷的。
    老黑睡了一会儿便被冻醒了，虽然做探子这些年让他的身体锻炼成了狗一样贱，天寒地冻也能抗压，但这会儿还是打了各哆嗦。
    老黑从毯子下边取出了一个装酒的羊皮袋子，拔出塞子毫不犹豫的灌了一口酒，劣酒的味道当然不太好。
    而且度数不高，热起来需要一点时间。
    喝下去还是凉的。
    老黑喝完后砸吧了一下嘴巴，他有点贪酒，听说八郡那边有生产烈酒，不仅口感好，一口下去立刻就暖和了。
    只可惜这玩意儿在武威的价格很贵，简直贵的离谱。不过老黑薄有资产，喝一两杯没问题，但问题是买不到。
    这玩意儿都被那些达官显贵给控制了。
    其实不打仗也挺好的。如果这个天下太平，大将军既控制八郡，又能势力触及到凉州。
    那么我老黑也可以喝喝八郡生产的烈酒啊。
    有时候老黑会有这种叛贼一般的想法。
    不过这也是正常，韩遂，马腾控制凉州，虽然有得到一部分民心，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够强悍，兵力够多。
    如果不是因为强权，如何能压制住凉州呢？
    要知道凉州可都是桀骜不驯的人，反叛，杀人家常便饭而已。当然如果有好日子过，虽也不希望自己拿起刀剑去厮杀。
    被杀的滋味可不好受。
    听说八郡那边富足，大将军治国有方。往这边想着，老黑心中反叛之火就越燃烧了起来，不过很快又被老黑掐灭了。
    到底是根子在凉州，家眷在武威，如果他今日反叛了，几天后他的家人恐怕不是做奴隶九是被杀了。
    老黑三十多岁了，也没几年好活了，可不想自己绝后。
    “都伯大人，南方有动静，似乎有大批人马在行动。”老黑正胡思乱想，负责值夜的一名探子匆匆走了过来，对老黑说道。
    老黑脸色一凝，这探子可是优秀的探子，外号叫千里耳。耳朵一动，能听见一二里开外的大军行动的声音。
    贴在地上，可以听到步军五六里开外，骑兵十里开外。
    千里耳绝对不会听错，而南方不就是王金的大营吗？天很冷，老黑的身体也很冷，但是心更冷。
    才刚刚到达这个地方而已，就要开战了吗？
    不知道能否活过明天。
    老黑心中想着。不过老黑终究是经验丰富的探子，很快就平复下了心中的软弱，掀开毯子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