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救你性命, 我又何须当这个小人。”
“难不成就不能让旁人救吗?宫里一个会凫水的宫女都没有?”
封瀛觉得她这么埋着脑袋的样子颇为有趣, 又担心她闷着自己,便出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你把头抬起来,我便告诉你缘由。”
“我不抬起来, 我也不想知道。我就知道你这不是个好人,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负我。”
封瀛见她不肯抬头便坐到了她的身边,凑近了轻声道:“今日那种情形,若当时我不跳下水去,只怕另一个人就要跳下去了。”
“谁?”
阮筝好奇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结果一抬眸便与对方四目相接。她没料到封瀛的脸已近在咫尺,眼下两人间的距离极近,不管是谁往前微微一探头,便能碰上对方的脸颊。
阮筝的脸一下子便红了,却又舍不得移开眼。她头一回这么近距离的看这个男人的脸,不同于以往的羞涩与遮掩,今日那人就这么直直地将脸怼到了她面前,像猫爪一下子抓住了她的心,让她控制不住只想将这精致的眉眼看个够。
从前只知道他长得好看,却不知道如此好看。那眼睛眉毛与鼻子,都像是最出色的画师勾勒出的最传神的笔触。还有那薄而坚毅的双唇……
阮筝盯着他的唇看了片刻,突然想到上一世梦里这两片薄唇曾在她的身上各处游走亲吻过,不由打了个激灵,再次将头埋了下去。
封瀛眼睁睁看着她的脸由红转白又转成了嫣红,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阮筝被这笑声惹恼,伸手胡乱去捂他的嘴巴:“不许笑,听见没有。”
“好,那便不笑。”
对方说话的时候嘴唇间的气息喷到了她的掌心里,丝丝酥麻感几乎要融化阮筝的心,又像是灼热的火焰烫着了她,令她又害怕又心惊,想要把手收回去的时候却被封瀛一把拽住。
“你、你要干什么?”
阮筝可怜巴巴地抬头,讨好般望着他,“你轻一点,我怕疼。”
封瀛暗自在心里低声咒骂了一句,梦里搂着她的情景不住地在眼前闪过,那种情到浓处几乎无法自拔的感觉深深地将他缠住。
只是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他也怕吓着对方,便强压下心头的火苗尽量平和道:“不做什么,只是想告诉你若是今日我不跳下去,那皇上便要跳下去救你了。若是他救了你这会儿你只怕便不会在这慈宁宫。”
“那会在哪里?”阮筝傻呼呼地问。
封瀛抬手轻敲她额头,吐出三个字:“养心殿。”
阮筝瑟缩一下,脸色微变。她当然知道养心殿是什么地方,若她真被皇帝救起湿淋淋地送回养心殿,只怕这辈子都不能再踏出这紫禁城了。
这么说起来封瀛还是救了她一命。
“谢、谢谢你。”
“便只有这一声谢?”
“那你还要如何?论钱财我不如你富有,论权势更是远及不上你,除了谢过你之外也无别的法子了。”
“倒也不是没有。”
阮筝隐约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却还装作不知地喃喃问道:“是……什么?”
“我今日众目睽睽下救了你,此事于你我的名声来说皆颇为不利。石桥上那么些人都看在眼里,只怕想瞒住世人也不容易。你若不想出家为尼,眼下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哪两条?”
“皇上说了他并不计较你被我湿身相救,所以若你愿意他依旧可许你后位。而若是你不愿意,那便进我王府为妃,二选一你眼下便可做出选择。”
阮筝惊呆了。
想她半年前还在为婚嫁之事发愁,先是搞黄了与顾鸿那个纨绔的婚事,后又打过刘长墨的主意。再之后镇国将军家的陆夫人似乎有意撮合她跟陆小将军,但她那时候却已无心再寻他人。
她认识了一个人,本以为他不是真正的男子,却还是忍不住想着他念着他,时不时记挂着他。
她甚至想过为了他放弃生儿育女之事,只愿陪在他身边长长久久。
却没料到几个月后风云突变,他成了那个高高在上不可触碰的男人,且许诺要迎她入门。
明知道她被皇帝看中想封后皇后,却还是斩钉截铁要纳她为妃。这世上除了他之外,只怕没有第二个男子再有这种与皇帝争女人的魄力吧。
阮筝喉头微动,鼻子微微有些发酸。她实在没想到,曾经为寻不到好姻缘发愁的她,现在竟有两桩世人称羡的婚事任她挑选。
真是风水轮流转,终于也转到她家门口了。
可这风水实来转得太过,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才好。
封瀛却不给她思考的时候,微微往前一凑几乎要碰上阮筝的双唇,吓得后者连连后退,却又被人一把将腰搂住,几乎退无可退。
看着他微挑的双眉,阮筝艰难地咽了下口水:“现、现在便要选吗?”
“是,皇上的圣旨转眼便到,到时候便由不得你挑选了。”
阮筝一惊,赶紧道:“选,我马上便选。”
“好,那你如何选?”
听着封瀛低沉的声音,阮筝的心又变得紧张起来。哪有女儿家被一个男子这般逼问婚事的,且这个男人还有意娶自己。
这成了什么了,难道不该先遣媒人上门说亲,再由家中长辈悄悄告诉她,问过她的心意之后再去回复媒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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