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阮筝听着没什么感觉,可钻进阮茱耳朵里却格外不痛快。她从前是不太计较这些的,因为知道无论怎么计较都比不过姐姐去,倒不如坦然做个才女为好。
但今日不同,今日她极有可能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她便十分不乐意被姐姐比下去。眼看阮筝虽一身素雅却还是掩不住满脸的艳丽,哪怕是眉心一枚小小的花钿看起来都格外娇媚,阮茱当真觉得碍眼极了,将头撇向一边,不愿再看姐姐一眼。
长公主颇为心疼地在心里暗叹一声,又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女儿。当初若不是她计较丈夫与她不够恩爱,整日里恼火动气,茱儿也不会才七个月便早产出世。若她也是个足月出身的孩子,何须像现在这样整日靠汤药过活。
说到底是她亏欠了女儿,所以她便要额外待她好些。今日镇国将军家的宴席,便是她为女儿谋划的其中一步。
镇国将军是大邺如今最炙手可热的武将,比起那些官侯勋贵,像这样手握重兵的大将自然实权更大。加之镇国将军陆家与摄政王封瀛过命的交情,更令他们在朝中独树一帜无人可敌。
长公主有心为女儿谋一门好亲,眼睛自然就盯上了镇国将军家的长子陆嘉元。此人乃是封瀛的发小,亦是至交好友。若是阮茱能嫁进陆家,往后她也不必发愁与封瀛关系不睦。
这般一想更觉得此桩姻缘乃是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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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三人收拾停当上了马车,长公主带着阮茱坐了一辆,阮筝则带着丫鬟坐了另一辆车。车子驶出侯府上了京城宽阔的街道,沿着路两边林立的商铺碌碌前行,不过两三盏茶的功夫便到了镇国将军的府邸。
今日既是老太太做寿,府上自然极为热闹。陆家大门前来往车马极多,管家领着大批仆从守在门口,专门迎这些上门贺寿的贵人。
像阮筝这样的女眷陆家还特意安排了软轿,待她们下车后人人都有一顶小轿将她们抬进院内,都无需她们劳累。
而这一路阮筝也借机偷看了两眼陆家的宅院,在心里计算了一番从正门到后院宴厅的距离,不由暗暗咋舌。
想不到镇国将军家的府邸竟如此宽达,比起富平侯府还要大上不少。且听闻他家人丁兴旺,光是将军这一代兄弟姐妹便有数十人之多。这些人又各自生养了不少少爷小姐,如今的镇国将军家,俨然是京城有名的大户世家。
阮筝突然想起了今日阮茱的盛装打扮,心里不由冒出个念头。莫非二妹妹是瞧上了陆家的哪位公子,还是母亲有意为她跟陆家结一门亲事?
阮筝脑海里回忆着老太太跟她讲的陆家诸人,心知如今陆家最为贵重之人自然便是镇国将军陆奎,他乃将军府老封君的第三子,上头有两个从文的哥哥,底下还有一众弟弟妹妹。
只是两个哥哥官都做得不够大,于是陆奎便理所当然成了陆家的家主。而他底下的兄弟姐妹大多皆有出息,男子大为朝廷命官,女子也都嫁入高门,尤其是他的四弟,娶了当今圣上的二姐乐平公主,令陆家与皇家更多了一份姻亲的关系。
而陆奎自己既贵为镇国将军,娶的也是当朝阁老之女。而他与夫人育有三子,听说长子陆嘉元继承乃父之志,如今也是武艺超群的少年将军。
长公主不会是把主意打到了陆小将军头上了吧?
论家世陆阮两家也算相当,但论实权阮家就比陆家差了不少。长公主地位虽尊贵,但却无实权,富平侯也无意朝堂之争,从来都过得闲云野鹤。这桩婚事能不能成,如今还真不好说。
但这无需阮筝操心,她今日就是个陪客,只需见人露个笑脸乖乖坐着喝茶便是。
轿子在园内又行了快两盏茶的功夫才停下来,母女三人从轿中走出,面上都露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见她们落轿自有丫鬟过来相迎,很快就将几人带至的正厅之中。
长公主乃公主之尊,论位份在众多命妇中当属首位。是以听说她来了,连陆老夫人都起身相迎,想将她迎上首座。
长公主倒是难得地谦逊,只推说今日乃老夫人寿宴,说什么也不肯坐到上首,只挑了下首一个位子坐下,又将两个女儿叫到了跟前给陆老夫人行礼。
众人卖她的面子自然是对阮筝两姐妹夸赞有嘉,两姐妹说了番祝寿词后便将带来的礼物呈上。阮筝准备的都是些金银俗物,倒是阮茱送上的那幅画引起了陆老夫的注意。
“我早就听闻长公主府上的姑娘才情不俗,今日竟还特意为老生画了幅画,那便当真要开开眼了。”
说罢陆老夫人便让人打开了阮茱带来的那幅画。
说起来那就是一幅并蒂莲花图,论选材不算新鲜,但胜在画功精妙配色大胆,甫一展开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更叫人不解的是,这每一朵莲花都少了一枚花瓣,如此一来给满幅的图画又存了几处留白,倒显出几分雅致来。
陆老夫人一见便极为喜欢,将阮茱拉至自己跟前好好地赞了一番。一位坐在老夫人下首的夫人盯着那画看了片刻,突然便问阮茱:“不知二小姐为何每朵花都皆少一片花瓣,可是有什么高深的用意?”
长公主一听这话便抬头望去,见那人乃是镇国将军陆奎的夫人,立马便露出笑来。
陆夫人这是注意到了女儿的画,进而也注意到了女儿这个人。今日这个头开得不错,给陆家人留个好印象,将来说起亲事来便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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