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态度非常好。沈春澜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是来支教的老师,同时还因为,他长得顺溜白净,看起来是个乖学生。
当时是大二,沈春澜躺在床上掐指回忆:正好是他和聂采互殴一顿并结束训导之后的那个暑假。
那时候饶星海正准备上初三。
他们差了这么几岁。
沈春澜不知道当时的饶星海是什么样的,但估计也是个讨人厌的、很欠揍的刺头学生。
今天的训导,他用袒露自己秘密为jiāo换代价,从饶星海那里得到了一些重要的讯息。这是饶星海信任他的信号。
结束训导之后他推着没修好的自行车往宿舍的方向走,走到半途发现饶星海跟在自己后面,拿着一个小布丁冰棒慢悠悠地吃,还问他要不要。
“……你是不是走错方向了?”沈春澜提醒他,“学生宿舍和教师宿舍不在一条道上。”
“我送你回去。”饶星海说,“今天辛苦你了。”
沈春澜疑窦丛生:“不用,你走吧。”
饶星海:“我悄悄跟着,不打扰你。”
沈春澜:“……”那样更可疑了。
他只好放慢脚步,和饶星海并肩行走。
“训导时候说的事情,无论是我的,还是你的,我们都把它当做彼此之间的秘密。”沈春澜说,“我相信你。”
“相信我就不会说这么多次了。”饶星海嗤地一笑,“从离开学院到现在,你已经说了三遍。我会保守秘密的,那个电话,和你的反应。”
沈春澜无语片刻,想找别的话题,但实在觉得跟饶星海说话太累,干脆闭嘴不言。两人谁都没说话,默默地穿过大半个校园,穿过yin暗的校道和不够明亮的路灯,抵达了沈春澜的教师宿舍楼下。
饶星海:“你住几楼?”
沈春澜:“301,哎?教师节你们不是来家里看过我吗?”
饶星海:“周是非和阳得意来了,我没来。”
他抬头看着三楼,确认没开灯的那间宿舍就是沈春澜住的。宿舍有个小阳台,阳台上晾着沈春澜的衣服,还有几盆花,拼命地在渐渐转寒的秋季里开出最后的一拨儿。
“不用请我喝茶了。”饶星海咬着小布丁的木条,咧嘴笑笑,双手chā在裤兜里,虽然挺潇洒挺帅,但说的话仍旧十分欠揍,“说晚安吧,老师。”
虽然欠揍,但现在想起来,又觉得这人偶尔幼稚得可笑。他身上有时候会透出一些yin森的气息,有时候却又真的像是十八九岁的半大青年,在故作成熟与难掩稚气之间无意识地摇摆。
沈春澜划开lube,想找些打发睡前时间的东西。天竺鼠头像的哨兵给他发来了讯息:【不可爱,看起来蠢。】
他盯着那天竺鼠看了半天,给对方回了个表情。是个吐舌头略略略的小人。
但发出去又觉得不妥,迅速撤回。
【我养过天竺鼠,它们很乖。】
他不知道这是辩解还是陈述,但这个明明喜欢天竺鼠已经喜欢到要把它照片当做头像的哨兵,却又倔强地不肯承认它可爱,沈春澜觉得这人古怪之余又有点儿意思。
他再一次点开哨兵的主页,然后再一次遗憾地看到,主页空空如也。
这人到底什么样?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俊的丑的?沈春澜不甘心,继续看他简陋至极的资料。
等不到天竺鼠哨兵的回复,沈春澜带着一肚子乱七八糟的心事睡了过去。他很快做了梦,梦里有个带着天竺鼠的人和他聊天,说要给俩人天竺鼠见见面,相个亲,配个种。
男生宿舍317里,饶星海刚刚洗完澡,带着一身热腾腾的湿气从洗手间钻出来,顺便提醒在水槽那边刷牙的阳得意:“热水还有五分钟就停了,你要洗赶快。”
阳得意盯着他,表情又兴奋又狐疑,一嘴白沫地呱啦呱啦说话:“饶星海,你刚刚在厕所干了什么?”
饶星海:“洗澡。”
阳得意:“不止吧?我好像听到了别的声音。”
饶星海:“你耳鸣。”
他一声不吭洗衣服,阳得意在他身边探头探脑:“不对,你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你肯定……我听到你在里面那啥了……